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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毒Veleno药 > 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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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言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亮灯。门缝里面泄出一缕淡淡的橘光在地板上,愈发衬地四周黑的笨重。

    凌晨1点30,迷轻和衣坐在床上,仰头望着回来的童言。她嘴唇动了一动,酝酿半晌道:“言,我等你好久了。”

    童言背着迷轻疲惫坐在床边,迷轻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将脸靠在上面。“我爱你,言。你也爱我对不对……”

    童言将手支在腿上埋住脸,迷轻将身子钻进她臂弯里,亲她的耳,亲她的脸,亲她的嘴。童言一皱眉扯开那像个八爪鱼似女人,满脸是泪,“你为什么……骗我?”

    迷轻说:“我没有……骗你。”骗你两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像个打烂花瓶,现场抓包还狡辩的孩子。

    童言立起身叫道:“你没有骗我,祈仲北给我的录像上面清清楚楚是你的脸!你!是你早前在杂货店买的那身作案穿的衣服——”童言躬着腰对她大吼,看着迷轻露出受伤一样的神色,心疼又气愤,愈发觉得她会装。“你怎么,这么恶毒!”

    迷轻跪在床上,低着头,“你不信我……”

    童言说:“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信你!要不是,要不是别人车上有行车记录,拍到了你,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狡辩的?你怎么能,睁着眼说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

    迷轻跪上前,伸出手去捞童言,童言一甩臂闪开了,迷轻切切地泣声说:“言,我为什么要撞他!你爱的是我!我根本不需要这样做啊!”

    “录像你怎么解释?”

    迷轻仿佛忍着极大的委屈,颤声说:“它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童言不理解迷轻为何在事实面前还能这样毫无所谓,她才21岁,花季少女,就这样心机深沉!

    祈仲北的私家侦探沿着事发的街道展开地毯式搜查,查便了周遭的小店。根据这种款式的衣裳锁定了五家店铺。然后通过所有可能拍到店铺内情况的摄像头寻到了迷轻的身影,然而视频太远过于模糊,又费周章查出那日恰巧与迷轻照面,等待迷轻过马路的车主的行车录像。

    童言在医院苦求祈仲北放过迷轻,迷轻还小,不能有案底,否则人生就毁了。

    祈仲北说:“我要是打算毁了她,就不会让你来。言言,她还小,她对你只是一时依赖,她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她只是想获取关注。我可以给她她需要的,她的学费,她演出的机会,我都可以支持她!我也不反对你和她来往,但不是以这种形式……言言,你不要被她影响,混淆了自己的情感。”

    童言说:“不,仲北,你不理解……我对轻轻……不是你说的那样……”

    祁仲北将录像交给童言,“言言,我爱你。我不会逼你。你好好考虑。”

    童言头疼的很,从医院失魂落魄出来忘了拿伞,好半天一部出租车也挡不到,淋了一路雨。

    迷轻跪在床上还是那个姿势,只是哭。

    童言抚着头,抓起一只枕头就往客厅去。没有客房,一间主卧、一间工作室、还有一间舞蹈房,童言都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和迷轻分床。

    迷轻跳下床,从童言身后抱住了,哀哀哭着道:“言,别走。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想想看,祁仲北一直昏迷,谁帮他找的私家侦探……”

    童言转过身,不可思议盯着迷轻道:“那是因为你把仲北拉进了我电话的黑名单!他找不到我,才寻的私家侦探调查!偏偏撞上了这样的事,私家侦探怕收不到钱,才留下证据预备和祁伟业拿钱!”

    迷轻拧眉默然看着童言,“他和你这样说的?”

    童言不说话,迷轻的手从童言身上落下来。倒在床上,一翻身,盖住被子,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迷轻不见了。

    童言以为她发脾气,早上等到中午,中午等到晚上,晚上童言急了,给她打电话,关机。童言突然发现,自己不了解她,一点也不,连她可能去的地方都不知道。

    童言沿着花园大街寻到罗蒙诺索夫大街,又从城郊大街穿过莫斯科大街又回到花园大街……旁晚的温度急剧地低下来,童言却浑身是汗,迷失在涅瓦大街的往来的人群里面。变魔术的卖艺者拦住失去方向的童言,指上变出一只蝴蝶,让她握在掌心。童言怔怔捂住那只蝶,魔术师轻轻打开她的手,蝴蝶不见了,童言满身都浸在无数下落的金色的玻璃纸片中……

    童言忽然意识到,她的轻轻,也要这么失去了……像那只捂在手心的蝴蝶一样……可是就算有多少美丽的金色玻璃纸片,都不能……

    童言丢开魔术师和围观的路人,撒开手拼命地跑,世界仿佛要和她捉迷藏,旋啊转啊……童言走不出去。怎样也走不出去。

    深夜,童言疲惫至极,一步一缓往家漫步,远远地看见房子里有一丝微光,童言站住,只觉得如梦似幻。急冲进屋,客厅的灯果然亮着,童言大叫:“轻轻——!”

    四周寂静,仿佛能听见灰尘下落的声音。

    童言冲上楼,“轻轻!”

    楼上一片漆黑。

    童言推开房门,床上整齐叠放着童言给迷轻买的衣衫、戒指……童言急忙打开衣柜,慌张地翻找,里面挂着迷轻旧日仅有的衣衫都不见了。鞋子、包包、一切的一切……连那只Cartier都给她留在桌上。

    童言看得刺目,一背身靠在衣柜上,抽痛了半晌,发怒下了楼,从包里翻出手机,狠狠拨了几个数字,电话通了……

    手机在客厅的桌上嗡嗡地响起,其后,是一段带着杂音的录音,没有人声。童言抓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来,看着桌上一直震颤发亮的手机屏幕,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铃声响道:“bye bye……”

    祁仲北痊愈后就陪童言一直在圣彼得堡找迷轻。警局报了失踪继后无果。大使馆也没有回音。迷轻不再去上课,不再出现在童言能想到的范围。童言独自在出租房住了三个月,终于意识到迷轻不会再回来。

    童言的嗅觉又开始出问题,从最初的想起迷轻就发病发展到不能吃饭,什么都是Lost L的味道。彼得堡连日大雪,最高温度不过5℃,不到早上10点,天还是一片漆黑。

    童言就每夜每夜亮着灯,听到一丁点声响就再也睡不着。独自在涅瓦大街上痴站。

    祁仲北实在看不下去童言这么折磨自己,为她硬安排了回程机票,连骗带哄,带回了国。

    国内有童言曾看了一年半的心里咨询师。还是老毛病,吃药,定期来做辅导。

    童言反复电话交代房主她的房子不退,房主不能转让给人。三次以后,房主都不大敢接她电话。

    “nazo”做成了一只“莫比乌斯”环的模样,侧看是一只蝴蝶,瓶身是一块块金色的小玻璃方块砌成的。

    童言在意大利住了三天,又飞回国内,吃不了那边的菜,看到人结婚也发病。

    祁仲北强行将童言搬去和自己同居,虽然相处的纯情无比。但祁仲北乐的照顾童言,每日上下班回来,陪她看会儿电影,陪她聊天,给她说要相信驻彼得堡大使馆,有时开车出去兜兜风。

    童言又回到两年前初识祈仲北的日子。无悲无喜。生活像潺潺流淌的小溪。静听嗦嗦有声。让她安睡,沉入深海。

    童言和祁仲北相识于一场在De la lumière d’artistes举办的法国印象派画展。总共展出了5位新星画者的作品,当中有一幅画叫做《Elle》,纯展览,非卖品。是一位叫Puvis Mollet的法国画家创作的。

    内容是一名少女忧郁的背影。童言觉得她像迷轻,内心异常震动。不能自已地对着那幅画神迷。

    一旁有人说:“不该叫“Elle”,应该叫“Amant”的。”深夜广播剧风的国语。

    童言把脸转过去,是一个男人,棱角分明,一脸胡茬,眼睛炯炯有神。Supreme的棒球帽,Neil Barrett的t恤,Vetements的宽裤衩子,New Balance的跑鞋。一身鲜嫩穿搭和满脸

    胡茬风格迥异。童言不禁有些好笑,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搭茬。

    那人说:“我见你一直在看着这幅画,很喜欢?”

    童言不猜他果然和自己在说话,略有些诧异,笑道:“是的。”

    那人说:“你可以问他买下这幅画。”

    童言有些奇异,瞪大眼道:“可以么?可是不是说只展示……”

    那人笑道:“知己难得,我要是他我也很乐意。”

    童言觉得这人有些想当然,算是比较唐突的那一种。为了避免和他继续聊下去,童言一点头准备离开。

    那人道:“其实我认识这个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可以……”

    童言确然想要,因犹豫着问道:“我是有心要……不过,如果很贵……”

    那人掏出手机,道:“放心,不会很贵。”将手机递给童言,“留个联系方式。我好联络你。”

    童言依言留下电话,那人咧嘴一笑,牙齿很白,“那就这样。回见。”一转身,两步去了。

    故事很老套。祁仲北并不认识那个画者。托朋友,费工夫,花了大价钱为童言买下那幅画。又用低价卖给童言。

    追童言追到意大利,往年在伟业存下的假期,大半耗在那里。

    祁仲北不可能是什么梦幻白马王子,现实条件好的男人都被女人宠坏了。童言对他致命的吸引力,起源于童言不爱他。随手想采撷的野玫瑰,费了一番功夫后变成了心头的熊熊烈焰,反把自己给困住了。祁仲北索性弃甲投降,收心当起好男人来。这一角色越扮越演越认真,入戏太深不能抽离。

    童言答应求婚的那天,祁仲北告诉童言,第一次看见她,她穿着一身红裙,就像一团火焰。为她唱起《冬天里的一把火》,爵士的调调,牵着她的手在楼顶跳Waltz。祁仲北一身Henry Poole高定,西装革履,童言穿着白t牛仔裤,被他带地在风中乱转。

    童言大约是有些昏了。这个刮了胡子的男人长得剑眉星目,是一百个女孩子里九十八个都喜欢的调调。学识学博,善于聆听,总能给童言恰如其分的安抚。在祁仲北构建的世界里面,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安分守己的。童言害怕变化,性子里潜藏着疯狂因子在祁仲北身上得到了抑制。他就是那个,可以将她变为普通人的人。

    如果说,迷轻是她的毒/药,那么祁仲北就是她的解药。

    时间转瞬到了瓦岗开学之际。彼得堡仍旧没有迷轻的消息。

    校方给童言打了两次电话,童言都推说尽快,然后终于也就不再有下文。童言确定迷轻是放弃了梦想,自责气愤交加之下,到酒吧买醉。

    童言的母亲香取水上有酗酒的习惯,童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遗传。有时感到自己像是一根橡皮筋,绷到极致的时候,只有酒精能挽救自己半个晚上。

    本地的酒吧童言一无所知,没什么固定选择,都是在酒吧街胡乱挑一个顺眼的就钻进去。

    看着舞池灯光闪动,世界忽明忽灭,童言猫在角落疯狂灌醉自己。

    男人们像嗅见鱼腥的猫,“美女,一个人吗?”

    “美人,一起玩啊……”

    “我没火了,美女,有火吗?”

    童言抱膝握着酒瓶窝在卡座一角,彻底陷入自我封闭,男人们撩不动,讪讪地没意思,都走开了。

    买醉的情形通常是这样的,越是想醉,从清醒到醉的过程就越慢长。一打酒,童言独自喝了大半,头脑愈发清晰。服务生原本以为童言单独前来,还特意告诉她卡座最低消费是2580起,童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自挑了一处僻静位置,喝了片刻又唤服务生拿酒,连服务生都觉得她点眼。

    舞池子里扭动着一时紫、一时黄、一时绿的红男绿女,三面高台站着性感领舞,大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长得和Jessica Rabbit似的冶艳女子在打碟,妆很浓,看不太出五官,气质极其冷艳。

    一时镜头一转,音乐骤停,突然露出童言的脸来。童言眯眼瞧着大大小小的屏幕上自己的脸,一仰头猛灌一口酒。

    音乐猛又响起来。全场气氛被抄到极致。

    童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五光十色的霓虹被挡在身后,面前坐下一个女人,她微微笑说:“你……想不想试试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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