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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酒杯之后，他才问道：“鞑靼部落费了如此多的心机，甚至冒着被大明反扑的危险，只是为了借刀杀人，吞并木显部落？”
乌洛云缓缓点头，承认了朱枟这个说法。
她甚至还主动给朱枟解释道：“鞑靼部落日益壮大，但南边总有呼尔伯部落和木显部落这两根钉子，西北面有瓦剌，东北面有兀良哈，困境凸显，不得不做出如此下策。”
朱枟冷笑一声，不用猜他都知道这法子是乌洛云想到的。
他皮笑肉不笑道：“鞑靼有你这圣女，倒是了不得呢。”
乌洛云笑着还礼：“自然比不上侯爷深谋远虑了，说句实话，小女子都想一冲动，将侯爷绑到鞑靼做女婿呢。”
朱枟不屑地撇嘴道：“算了吧，我怕没那个福分。”
他低下头轻轻喝酒，浑然没注意到乌洛云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神色。
顷刻间，乌洛云将这股失望神色收入眼底，继而换上一副严肃神情：“好了，寒暄完了，侯爷说说你们这次谈判的条件吧，就当咱们提前通气了。”
朱枟沉思道：“第一，戈立挞必须死，我已经在城外安排了刺杀，第二，我需要木显给我大明一个交代。”
似乎早就料到朱枟这么说，乌洛云笑道：“戈立挞的死活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带他走，我需要明军牵制住木显，让我鞑靼借机吞并。”
“不可能！”
朱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
他可不傻，鞑靼日渐强大，若是吞并木显后，便会一路南下，直接威胁到大明北境。
而在前几日的早朝大会的时候，他提出的方案是让呼尔伯和木显两个部落混合同化，同时将这个地带作为抵御鞑靼的缓冲区。
乌洛云一开口就想拿走这个地方，他自然是不会同意。
“鞑靼拿下木显部落的土地，就会直接威胁到我大明，就算我答应了，陛下也不会答应，换个条件吧。”
朱枟看着愣住的乌洛云，低声道。
后者轻声笑了笑：“鞑靼部落费这么大力气，侯爷不等我说完就直接拒绝了？”
朱枟猛地一愣，暗想对方莫非不是想着拿下木显部落的土地？
他没直接开口，反而盯着乌洛云。
“也罢，实不相瞒，我们鞑靼部落对木显部落没多大兴趣，只是借机剿灭他们而已，之所以请你们牵制住他们，是我们要整顿内部。”
朱枟眼睛一眯，一时间无法判断乌洛云所说是真是假。
两国谈判，最关键的就在这边。
真真假假让人根本无法琢磨不清。
“不瞒侯爷，我哥哥乌托巴尼，是鞑靼部落的草原将军，更是被圣主册封为尊敬的岐王，但圣主青睐乌金乃，所以侯爷想必明白了吧？”
朱枟哑然失笑，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
他眯眼盯着乌洛云道：“怎么，你还打算跟你哥哥乌托巴尼联手杀死你们鞑靼圣主和乌金乃不成？”
“有何不行，所以我们才需要挑起袄儿都司和大明的矛盾，只要你们双方针锋相对，届时就可以让木显无法顾及我们。”
朱枟正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先前从徐达那边得到消息，锦衣卫蒋瓛带着不少人在那边搜集情报，但为何却不知道此事。
是鞑靼的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还是乌洛云在说谎？
两者条件下，朱枟还是相信后者。
他看向乌洛云道：“此事我只相信一半，你们可以挑起亦集乃和袄儿都司，同样也能达到目的。”
乌洛云顿时不说话了，诧异的眼神看向朱枟。
包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
许久之后，乌洛云忽然笑道：“好好好，倒是没想到侯爷深谋远虑，今日我才彻底发现了，甚好甚好。”
朱枟笑了笑，却没直接开口。
“侯爷，若是我给你们机会吞并亦集乃和袄儿都司，你们愿不愿意这么做？”
嗯？
朱枟不明白乌洛云又要干什么，双眼一眯，盯着她。
“亦集乃和袄儿都司位于亦不剌山的两端，明军之所以任由他们两个部落盘踞在这边，所为的不过就是因为亦不剌山么？我鞑靼部落可以帮助你们，条件不变！”
不得不说，这个乌洛云的确会蛊惑人心，至少说得朱枟心动了。
若是当真可以如此的话，岂不是跟鞑靼部落联手，轻易吞并亦集乃和袄儿都司？
“这两个部落的土地？”
“鞑靼部落分文不要！”
见到乌洛云如此干脆，朱枟反而疑惑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此次事情跟刘伯温谈谈。
“好，那便暂且敲定，具体事情鸿胪寺谈。”
从醉香楼出来后，两人分道扬镳，朱枟急匆匆找到刘伯温，将此事告诉他。
刘伯温十分吃惊，疑惑道：“侯爷，那乌洛云当真这么说的？”
朱枟点头道：“语气不像是作假，但鞑靼部落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岂不是亏死了，甚至驱虎吞狼？”
刘伯温想了想，轻声道：“此事暂且不能着急，我得联系陛下那边询问一下。”
也好，朱枟暗道这样是最好的安排了。
大概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刘伯温安排的人去而复返，因为只是通报一下消息，速度倒是很快。
“相爷，侯爷，陛下那边的意思是答应他们，但是北伐时间要商议一番。”
朱枟和刘伯温相视一眼，表示没问题。
但朱枟心想，陛下此举有点像拖延时间，该不会是让蒋瓛在调查吧？
御书房内，朱元璋看着朱标道：“通知蒋瓛，接下来几日的时间，务必搜集鞑靼部落的情报，给咱做实，乌托巴尼和乌金乃的具体情况。”
朱标拱手应允，徐徐离开御书房。
虽然朱枟眼下是镇抚司的指挥使，但蒋瓛一行人很久前被派出去，联络线一直掌握在朱元璋手中。
等到朱标离开后，朱元璋低声叹道：“咱的枟儿这是立大功了啊。”
鸿胪寺内。
因为午膳时，朱枟和乌洛云早就私下敲定了大概方略。
所以在正式谈判时，倒是显得极其融洽。
“洛云姑娘，等你回去以后转告波尔津，戈立挞本侯会亲自带到袄儿都司与他交换，这点不要请他担心。”
乌洛云瞬间明白，拱手道：“如此最好，不过届时侯爷若是过去，定然要通知我等啊。”
“放心！”
两个老狐狸心照不宣，直接将此事安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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