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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草木心 第五十章 勇闯引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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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宁王回头看着其中一只的尸首,点着下巴拍拍手里的灰尘“从幸存的押运拟出的图来看,应该是这些受了瘴气的兽人劫走了火药。蚀心菇只做一时之需过不了几招便会受毒身亡,要能劫走运走只有日常服用,一点一点,异变骨骼豢养山林。可这菌菇可不好找,非得有人定期运来才是。猜猜看,能有谁啊?!”

    答案显而易见,可顾北并不着急,迎着朔宁王冷了眸子黯下神色低沉:“我有话说。”顾北认真环视一圈兽人尸身,盯住朔宁王紧锁的眉头“它们不是我杀死的。云层突散,露出金辉,它们哀嚎奔逃返回密林,这几只被我们拖住,不到半盏差工夫,他们痛苦万状,全数死去。”

    看着顾北欲言又止的闪烁,朔宁王自顾亮了答案“你觉得王妃黑朦与之有关?”他举目直视阳光“诶,我们多少都曾受了香毒,却不曾畏光。”

    “属下斗胆。”顾北惊异一刹垂目“属下说的,是常常闭关的那位。当然,这只是属下的猜测。”顾北凝神“王妃行医道,异变人种与她的受教实在背道而驰。可宫中那位就不一样了!”

    “不必由你说。”朔宁王摁在眉心“她跟苏玉一样,本就极不寻常。”沉默一阵他摊开掌心看着清晰可见的纹路和青筋“你一定疑心过她和贱氏给我喂的药,疑心过她养的孔雀,疑心过她从美人变为太史令的一切。”他转念侧目“你对她的疑心从未停止,为何现在却相信苏玉?”

    顾北望着主子的眼神,心跳狂跃不止,那余梦碎残席卷而来,楼阁下漫漫花海,绿缛可爱,不远处的大石块绕砌翠云,青葱欲浮。可石上枕着的人,竟是午睡小憩的苏,木,心。

    顾北痴愣看着她步步走近,眼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温情,狠狠咬住的嘴唇暴露着迫不得已的克制。

    “小北哥哥。”顾北眼帘沉重,挣扎几番,眼前的黑暗转为团团白纱,白纱后木心那双大眼睛满是忧虑。

    小玉?顾北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快速起身,却被拨纱而入的小玉正正迎住。光晕朦胧,周身氤氲荡荡,“我还在梦里不成?”顾北陷在她无言温情中,终是咬着牙,拽住她一只手腕。

    “你也喜欢苏玉?”三皇子轻飘飘一句却如惊雷炸在顾北耳边,将他从回忆追回现实。

    “不是!”顾北惊惶起身急急辩驳。望着他挑起的一眉又缓缓沉下心“自从知道她是小玉,我……我不知为何,总有些愧欠。从前我爹知道她养母想弃了她,提出过把她要来带走。为了包袱里最后一口干粮便作罢了。”

    朔宁王听闻却悄然长出一气,倘若彼时如此,苏玉定做了他属下家眷。

    “你们嘀咕什么呢?”南弦悻悻靠近“这林子里瞧着什么都有,转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她懒懒蹲下朝着主子揖手,“敢问爷,不!敢问王妃,她从前都吃些什么?”

    朔宁王抬着下巴点着那几具兽人尸身,引得她又一阵激烈的反胃。

    街头不起眼的药铺子后院,参汤的浓烈裹挟着热气卷卷而来“这菇子如何麻痹经脉,总该一日好过一日才对。”银信眉头拧出深深纹路蹭着木心额上冷汗“参汤灵芝一碗一碗吊着,如今脉息都已无碍,为何武功却丝毫不见恢复。”她哀求一阵“姐姐,我小心些就是,还是召景纯哥哥来瞧瞧吧。”

    木心支着绵软身子陷入困顿,朝廷急需术士,软磨硬泡。景纯三年来日日避走,尤其不敢陷入洛阳半步。云游道家四海奔走,倘若为了自己违心背意被朝廷捉去做些心有不愿之事,可不是逼死了人家?可眼下自己已然不是倚靠药草续命的时日,这降心术阴毒狠辣,再不破解实难好过。

    她在回忆三皇子临走时的淡然:“本王已经很后悔了,紫烟伤的那么厉害,我就不该带你去落雁衙。原以为你撑得过蚀心菇的毒,不想还是被剥弱到如此地步。好生养着罢!”

    他是真的担心,还是疑心?苏木心想的脑仁生疼,终于长吸一口气起身换了衣裳。

    谷外马蹄声快速由远及近,羽卫警惕布阵,箭头依着由远及近的目标拉出满弦,断喝“此处不可过,速速下马!”

    缰绳绷直,马头嘶鸣后仰,木心高坐马上一脸严肃对着重重冷器“殿下他们,进去多久了?”

    “你是?”

    “林卫羽射,百步穿杨,却偏偏认不得王妃的男装?”身后的银信半带严肃耻笑一阵。

    “见过王妃。”那林护卫一惊,匆匆垂目揖手“殿下命小的在外面守着,已经两天一夜了。”

    木心心思一沉,快速拨正马头,轻夹马肚,绝尘而去。顾不上他制止,银信紧随其后。

    快进谷里,山头似有鹤唳之声,谷中云生,寥寥岩壑。马儿抬起前蹄似是惊着,再不肯前进。原地周旋几圈,木心远远见着翻羽不耐烦的踢踏着脚下泥土,见着她来更是高声嘶鸣。二人下马,轻抚翻羽鬃毛,却见它更似焦虑,围着树边打着圈儿。

    “好翻羽,你若着急,我带你去寻他?”木心试探,果真翻羽嘶鸣再起,疯摇着脑袋想要挣去束缚。她解了缰绳,含笑拍着它脖子“前面危险,你怕不怕?”

    听着有危险,等不及她施令,翻羽扬蹄欲奔,唬的她一阵心惊。

    腹地中心终见天日,这便是引雷阵?植被却阴翳阳火半半,光秃之处焦土斑斑,炭黑的粗木脆生生的扬起灰土显露出各种各样的尸体化骨,尤其是巨麋尸骨,累累而上近乎另堆成山,自成耸立之态。三人小心清理谨慎步入中心四下探查,越往腹中越发暗暗心惊。

    南弦掩面凑近主子疑惑“按说雷引山火,为何偏偏只烧这一处?外头那样的密林如何得存?”

    “林子外头水滩伺在坎位。水水生云,林在当中,为水生之木。而水生之木即为青龙,可招雷电。腹地以水克木,引雷劈山,确是诡异。”顾北也悄然靠近“照殿下的推论,养蛊盘中的毒物能行至腹地,则蛊王已成。再引雷至此?引雷作甚?”他左右环顾揣测“再说我既能来,自能走。”他苦笑摇头“这不合理。”

    “下品丹法以心肾为鼎炉;中品丹法以乾坤为鼎炉;而上品丹法以天地为鼎炉。”朔宁王缓步若有所思:鼎必有药,炉必有火,药必归鼎,火必入炉,方能有炼化。他转向二人“上品丹法修炼的鼎器是玄关一窍。”

    顾北吃惊呆立“舍却幻生元无物,认得玄关既是仙。”他四小环顾继而悄声“是圣上的长生术?”他对着南弦的错愕解释道“玄关窍为生死根、万物根、天地根。能否入圣能否长生全在是否真知玄关。”

    “我真的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南弦悻悻抱怨。摊着手踢着脚底的杂草“我就想知道,这里有咱丢的火药吗?”

    朔宁王转向顾北,眼里讽意十足,甚至挂出冷凝之笑“常闭关的那位,该是在这处功亏一篑又不敢向圣上禀实,仗着那张脸独嚼苦果,伺机而动。”话音才落忽而一阵似檀幽的苦草味断续入鼻,他不禁抽动鼻子警惕看向来源“什么味道?”

    顾北循着他眼色望去,南弦微抬双臂,老母鸡似的用双脚划动鞋底的野草找寻些机关痕迹。

    “谁让你擅动……”顾北还未骂完便敏察异样,“殿下快撤!”

    那圆边腹地还未认清方向,千头巨麋受惊似的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绕着引雷阵阵型外沿疯狂围住转动成圈。越聚集越多,速度奇快,而中的包围圈亦越来越小。顾北南弦围住三皇子,在眼花缭乱的圈影中冷静寻找破口。

    “巨麋阵。”朔宁王冷眼望着左右二人“看见了吗?这巨麋成墙,便是药必归鼎,火必入炉的法子。”

    “都什么时候了?!”南弦因为紧张,嗓音都转为尖锐“您倒是说点能逃的法子!”

    “天地定位,雷风相搏,艮兑相对,山泽通气。”朔宁王缓幽“这期间必有通向外滩的路。”

    南弦快走两步努力挣大围圈,焦虑叫道“说我听得懂的!”

    有个石潭!顾北拔出剑来,正要开口朝她喊,便听见天边低声由断续至幽长,不知是何曲。忧虑陡生之间却见主子满眼生出笑意,偏偏嘴角冷哼,俨然口是心非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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