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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从囚徒到司辰 > 116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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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兰站在地下墓穴之中,些许光亮从头顶的洞口洒落。

    他猛然睁眼,身子一晃。

    “咳!!”嘴里倏地呕出一口血。

    噔噔!

    吉兰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不由踉跄倒退两步。

    紧接,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鼻孔开始往外冒血,双眼的漆黑之色也随之褪去,恢复了深蓝。

    只不过,那眼白布满血丝,十分骇人。

    使魔薇薇离开了他的身体,摇摇晃晃飞到了面前,贴在了他的脸颊上,焦急喊道:

    “主人?主人!”

    吉兰原本开始扩散的瞳孔又重新凝聚。

    他模糊的视线聚焦,看清了面前娇小妖娆的身影。

    “嗬……”吉兰挣扎着爬起身,双手微颤。

    扭头看向一侧。

    那块沙柏泰的墓碑依旧立在棺木中央。灵视之下,四周充盈的猩红之气不减半分,却没再继续往外扩散,而是收拢回了这个坑洞之中。

    “辛苦了,薇薇,去休息吧。”

    吉兰抬起颤抖的手,满脸血污地道。

    “薇薇还能继续帮主人战斗!”

    使魔艰难扇动着小翅膀,飞到了吉兰面前,叉腰道。

    可下一秒,它便失去了力气,歪倒着从半空坠落。

    所幸吉兰及时伸手接住。

    “呜呜,薇薇真没用……”小使魔在他掌心哭泣,黑色泪珠顺着粉红脸颊滑落。“让主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吉兰口鼻都是血,长出一口浊气。

    他从次元空间中取出了那一瓶“恶之砂”,拔开瓶塞,递到了使魔的面前。

    “吃吧,吃完回戒指休息。”吉兰嘶哑道。

    他原本打算留着这瓶神秘材料,待以后不时之需,可现在,却更愿意将其作为奖赏赐给薇薇。

    若不是它相助,自己恐怕难以走到这里。

    结果可能只会更糟糕。

    “主人……”薇薇停止了啜泣,眼泪从嘴角流出,抬头看了他一眼。

    在看到吉兰颔首后,它这才对着瓶口一吸。

    黑色砂砾被无形的气流卷起,尽皆没入了薇薇的口中。它面露迷醉之色,旋即恢复了些许力气,重新飞起。

    “谢谢主人!”

    使魔道谢,一溜烟遁入了蓝宝石戒指中。

    吉兰颤颤巍巍地迈开步子,走到了那上校的尸首处。对方已经被绿火焚烧成灰,地上徒留一片焦炭。

    他弯腰蹲下,在焦炭中翻找几下,取出了一块两个硬币大小的方形金属片。

    这金属片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熔点极高,即便被绿火焚烧过后,也只融化了一角。

    正面铭刻着“约尔丹·雷路”之名,以及“上校,第十黄金部队”等字样。

    反面则是入伍日期与部队编码。

    这些字由三种语言蚀刻。

    奥威纳语、不莱梅语以及斯图特加特语。

    吉兰将其收入炼金口袋,又转身去到那卫兵的焦炭尸体前。这家伙上半身被烧得面目全非,却没有像上校那般直接化作飞灰,仍留下了遗骸。

    即便这遗骸所剩不多,但依旧能勉强看出个人样。

    这更加让吉兰确定,这卫兵不简单。

    他弯腰,试着伸手触碰。

    斑斓彩光顿时乍现,焦尸随之腐败坍缩,飘飞。

    “嗯?”吉兰一怔。

    他原本只打算试试,却没想到真能将其腐败。

    这还是他首次在现实中,成功腐败某个目标。

    视线一角的彩数“15”一跳,成了“27”。

    这看似改造人的卫兵,给他提供了“12”点神秘能量。

    吉兰抬手擦了擦口鼻的血,再次掏出一支止血剂,往锁骨下缘一扎。

    旋即,他将公正手杖作镐,凿在洞穴岩壁上借力,几次腾跃,最终回到了地表。

    吉兰径直走到其余三名卫兵的尸体前,将他们一一腐败,最终,自己视线一角的彩数积累到了“63”。

    环顾四周。

    空旷的废品站里,横七竖八都是联邦士兵的尸体,远处的枪声接连不断,想必混乱还未结束。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

    恰在这时,阴沉沉的天幕倏地降下了雨。

    淅淅沥沥,雨势渐大。

    吉兰淋着雨,嘶哑呢喃:

    “该走了。”

    他捡起自己的呢帽,戴在头上,摇摇晃晃地远去。

    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

    *

    *

    老夏尔靠在树后,忐忑不安地抽着香烟。

    他来回踱步,又频频张望。

    可那张老脸上的失望、紧张和焦虑愈发强烈。

    他停下脚步,瞥了眼身后的车内。看着那躺在后座上蜷缩成一团的可怜女孩,不由叹了口气。

    老夏尔并不知道她与少爷的关系,但从少爷的表现来看,应该不简单。

    说不定,两人是恋人。

    女孩受到了如此惨烈的伤势,让老夏尔都为之心颤。

    “该死的联邦……”

    他咒骂一声。

    看着远处仍漂浮于城市上空的巨型飞艇,以及隐隐传来的枪声,老夏尔焦急地低头看表。

    “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四点多夜幕便会降临,老夏尔真不知道该走该留。

    理智告诉他,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可拉蒙老爷对他的信任,以及自己背负的法汉家族荣誉又让他觉得,不能丢下少爷跑了。

    就在这两难的挣扎中,老夏尔忽地抬头。

    远远地,便看到一道人影摇摇晃晃走来。

    “少爷!”

    他连忙丢下烟蒂,快步跑上前去。

    只见金发青年身上的白衬衫破破烂烂,满是血迹。脏兮兮的呢帽下,那张脸煞白无比,口鼻处也都是半干的粘稠鲜血。

    看上去,状态糟糕。

    “少爷,您还好吗?我的行李箱里有纱布和消炎药,我来为您包扎……”

    老夏尔连忙说道。

    啪!

    吉兰一把抓住了对方伸过来想要搀扶自己的手。

    暴雨中,视线模糊。

    仿若世间的一切,都在水雾中扭曲不清。

    他抬起疲倦的眼睛,嘶哑道:

    “不用管我,开车,我们走!”

    老夏尔一怔,张张嘴,最后咬牙点头。

    “好的,少爷,还请上车。”

    说着,他转身便走到汽车边,为吉兰打开了车门。

    待吉兰进了后座,老夏尔这才坐到驾驶席上。

    “少爷,请坐稳。”

    他说着,扭动车钥匙点火。

    隆隆……

    车身震颤起来。

    老夏尔摁下左手边的按钮,这才将怀档往上一拨,紧接松开离合,油门一踩。

    呜!

    汽油与鲸油电池一同供能,黑色汽车的四个轮胎发力旋转,从树后驶出,沿着主干道朝远处离去。

    平稳的车上。

    被纱布和风衣包裹的麻雀小姐蹙着眉。

    她颤动着眼皮,艰难睁开眼。

    迷蒙间,看到自己身侧有个模糊的轮廓。

    是一位浑身带血的金发青年。

    对方沾染着血污的苍白脸上,那双深蓝的眸子正静静凝视着自己。

    “雪鸮先生……”

    她干裂的嘴微张,发出极其难听的沙哑声。

    吉兰一怔。

    麻雀小姐那甜美的声线不再,让他一时间恍惚。

    “冷……”她再次说道。

    吉兰扭头看了眼窗外,城市的轮廓与丰登河正在远去,道路一侧的树林飞速划过。

    冷清阴沉的天色下,狂风暴雨。

    那瓢泼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猛烈拍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之声,水花从敞开的窗口溅射进来。

    冰凉的水汽肆意穿梭在车内。

    唰。

    唰。

    吉兰摇动车窗,将其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麻雀小姐,将她搂在怀里。

    “很快就不冷了。”他轻声道。

    旋即,吉兰又扭头朝前方驾驶席的中年人嘱咐道:

    “老夏尔,雨大,小心些。”

    正在开车的老夏尔听到少爷嘶哑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由一怔。

    他抬起眼帘,通过后视镜看到那金发青年木然的表情,心头一凛。

    再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挡风玻璃外的天空。

    夕阳西斜,晴空万里。

    “好的,少爷,我会小心的。”

    老夏尔深吸口气,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反驳少爷的话。顺手,还将雨刷给打开了。

    雨刷摆动,扫开不存在的雨水。

    汽车远去,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

    *

    *

    黑色海洋的未知尽头。

    一片宛如倒影的,扭曲不定的巨大岛屿上。

    山腰,正有一座诡异至极的雪白色殿堂。

    其九十度横向立于陡峭的悬壁,却并未倒塌,反而更像是这样才合理。

    一位留有卷翘八字胡,戴着黑色高礼帽与圆框学究眼镜,身披条纹斗篷,手持黑手杖的胖男人,大步走入了这白色殿堂。

    啪哒,啪哒。

    脚步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

    “克洛丝,拍好了吗?”他一进来,便开口道。

    在胖男人前方。

    殿堂中央的位置,两个硕大补光灯下。

    一名金卷发单马尾,穿着白色高领束腰蓬蓬裙的优雅女士,正摆弄着一架巨大如马车的摄影机。

    摄影机对准的,却是一台复古的电视机。

    方方正正的黑色电视机,就摆放在一个四腿木桌上,两者仿若浑然一体,不分彼此,十分和谐。

    而电视屏幕上。

    正有一辆复古汽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后方是被轰炸的城市群,浓烟四起。

    “你怎么来了,大卫馆长。”女人微微偏头,淡淡道。

    “按照‘导演’的意思,我该来了。”

    胖男人沉默了一会,又补充道:

    “时间到了。”

    优雅女人叹息一声。

    她自顾自将摄影机内的黑色胶卷盘抽了出来,转身递到了胖男人手中。

    “有想好这盘胶卷的名字吗?”她道。

    “我们没资格为其取名,亦没资格介入这一切。”

    胖男人接过胶卷。

    他又从大衣内衬口袋里,取出一张便签,郑重其事地贴在了胶卷上。

    便签上,以极其华丽的蓝墨色花体字,提前写好了:

    《闰月司辰与四使徒的相遇》

    “你打算将这盘胶卷,放到你的‘罪证博物馆’里展览陈列?”

    克洛丝女士语气平淡地问。

    大卫将胶卷收入大衣里,摸了摸卷翘的胡子,道:

    “会放进‘罪证博物馆’,但暂时不会展览陈列。”

    他扭头看向白色殿堂之外,越过黑色夜幕,视线仿佛落在了岛屿山脚下的一片黑色墓园。

    “第四司岁的信徒已经侵蚀了奥威纳联邦,在‘变与死’的意志下,十一月‘盲将军’的这个国度,接近崩溃的边缘,几乎成了屠宰机器……呵,这些可都是有利的罪证。”

    “伱的事我不管。”

    克洛丝女士转过身,继续捣鼓起她的摄影机。

    声音缓缓传来:

    “这盘胶卷别被‘恶神’莎黛看到了,以祂好事的性子,多半会写成著作传遍整个世界。”

    “我知道,我知道……”

    胖男人摆摆手告辞,杵着黑手杖转身离去。

    “‘罪证博物馆’唯独谢绝这家伙参观。”

    (卷一·囚徒·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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