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秋风送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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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露出鱼肚白。

    蓝枫被满门抄斩了,锦衣卫的首领骑马迅速的到皇宫报功。

    此时,老皇帝在太监和宫女的侍奉下,已经慢慢的起身。

    老皇帝慢慢的走向御花园。

    太监在老皇帝的耳朵边上轻轻的说:"皇太孙到。"

    老皇帝咳着:"让他进来。"

    皇太孙年纪不到20,身体单薄,脸色苍白,一副书生模样,在朝霞中,皇太孙的脸色,似乎还红润了一些。

    他给老皇帝跪倒:"拜见皇爷爷。"

    老皇帝亲自扶起他:"应该早起来,练练武功,读书,当皇帝,是不能偷懒的。"

    皇太孙答道:"是,孙子记住了。"

    祖孙两个,在御花园中慢慢的走着。

    若大的御花园,有花草无数,南京的深秋,还不是特别的寒冷,花草也没有变黄,只是在瑟瑟的秋风中,有一些颤抖,就象无数的大臣百姓们见到皇帝一样,全都是颤抖着。

    锦衣卫统领常在急匆匆的走进,跪倒:"陛下,蓝枫一家全部斩首。"

    常在是个老太监,脸颊光滑如蛋,没有眉毛,塌陷鼻梁,声音尖利刺耳。

    老皇帝说:"好,不能留下一个。"

    常在回答:"加上他的家属,门生,亲戚,朋友,共两万三千七百人,全部逮捕,处决。"

    老皇帝点头:"好,领赏去吧。"

    常在磕头:"谢陛下。"

    锦衣卫统领退出。

    深秋的御花园,时而刮过一阵凉爽的秋风。

    跟随的太监,将一件紫色的外衣,披在老皇帝的肩上。

    老皇帝慢慢的走着,背,已经驼了。他继续问:"我这样做是为什么?你明白吗?"

    皇太孙说:"明白,爷爷。"

    老皇帝问道:"你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咱朝的江山。"

    老皇帝点头:"好聪明的孩子,你爸爸生前,就不明白这些,他生性懦弱,无能,看见我诛杀开国元勋,竟然不断的劝阻,让我与人从善,我把一个带刺的棍子扔在地上,让他捡起来,他嫌扎手,不敢捡。我说,我就是要将这些棍子上的刺给你削平,然后,把棍子交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拿着棍子打人了,否则,有了这些刺,你就无法拿棍子,这棍子就不属于你。"说到这里,老皇帝的脸颊上掠过一丝忧愁。

    "明白了,爷爷是担心那些开国元勋不听话啊。"

    老皇帝说:"这天下是我家的,不是任何大臣的,要说功勋,我的功勋当然最大,所以,这天下就是咱们的,为了让咱家的天下千秋万代永远不变姓氏,所以----其他的强人,功勋,谋略家,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皇孙点头:"明白了,爷爷,只有让他们全都死去,我们家的江山才会牢靠。"

    "对,聪明的皇孙,就是这个道理。我在世的时候,他们不敢造反,不敢图谋不轨,可是,一旦我不在世了,他们就会对你们发起挑战。当年,我读书读到宋史的时候,看见赵普建议宋太祖将诸位大将军的兵权全部收回,我就觉得这个赵普实在了得,如果没有他的这个建议,宋太祖不收回各个大将军的兵权,宋朝就会四分五裂,和以前一样,陷入动荡之中,老赵家的江山就不会稳固了。"

    "啊,原来,爷爷早就对这个开国的功勋有研究啊。"

    "是的,当我刚刚登上皇帝的宝座,我就开始考虑如何整治这些开国的功勋了,我也曾经手软过,想他们全都对朕有过帮助,有人还是朕的朋友,同乡,有人甚至救过朕的命,在朕打天下的时候,他们全都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确实应该和朕同享天下太平,荣华富贵。但是,看见那些历史上的皇上江山不保,大多是那些功臣元勋找的麻烦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将这些功臣元勋全都杀光,给你们子孙留下一个安稳的江山社稷,为了我们某朝,为了我们家,我不得不这样做啊。"

    "啊,我终于明白了皇爷爷的苦心啊。"

    这时,远处有皇孙的妃子冯玉芸走来,她端着一碗燕窝跪倒:"给皇爷爷磕头。"

    她身后的宫女,却空着手。

    老皇帝说:"平身,你来找皇孙吧?"

    "禀皇爷爷,淑妃奶奶命御膳房做了一碗燕窝。要亲自给皇太孙送来,我接过来,正好看见皇爷爷和他在这里,没有敢打搅,可是,又怕这燕窝凉了,就走过来了。"

    老皇帝说:"那,皇孙就快吃吧。"

    皇孙接过燕窝说:"爷爷吃吧。"

    "不,我刚刚吃过。"

    皇孙就慢慢的吃起来。

    老皇帝这时,急匆匆的走向外面。

    皇孙喊叫着:"皇爷爷-----

    老皇帝说:"我马上就会回来。"

    冯玉芸低声说:"淑妃奶奶说,让你到她那里看她去呢,她想你啊。"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奶奶就经常的想念父亲,她看我,也是为了寄托自己想念我父亲的哀思啊。"

    冯玉芸说:"是啊,奶奶经常说起父亲来,说,你比父亲还有出息,说皇爷爷在父亲去世后,立你为皇太孙,好英明,那么些王呢,那么些叔叔呢,象仲王,秦王,晋王,全都是文武双全呢,可是,你比他们还强呢。"

    "这些王,这些叔叔,正是我所担心的。"

    "你是皇太孙,继承皇位的应是你,你还担心什么呢?"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皇爷爷杀死那些开国的功臣元勋为的是什么呢?"

    冯玉芸说:"担心的是他们夺走家的江山社稷啊。啊，我想起来了了，我啊，曾经专门爱好过侦破推理，对历史上的包公和狄公，都有过研究，以后啊，臣妾愿意为您的江山社稷，效犬马之劳。"

    皇太孙犹豫了一下，说：“我的确需要一大心腹之人对付那些觊觎咱江山社稷的人啊，可是，你以后可是皇后啊，皇后怎么可能去做侦探呢？”

    冯玉芸说：“皇太孙说的有理，我以后做皇后，怎么可能去做普通侦探呢？我啊，是愿意背后啊，给您出主意。”

    皇太孙还是犹豫不决，让后宫干政，这可是是爷爷最忌讳的了，可是，爷爷驾崩了呢？自己一个柔弱书生，不依靠自己妻子，还能依靠谁呢？

    "其实,这是一个道理,那些开国的功勋元勋们,可以不听从皇上的话,敢于打皇上江山社稷的主意,那些叔叔们,就不敢打皇上江山社稷的主意吗?"皇太孙还是担心爷爷驾崩之后自己的命运多舛。

    冯玉芸说:"那,就快跟皇爷爷说啊。"

    "说了,又能怎么样?"

    冯玉芸装作老谋深算的说:"削去他们的兵权啊?"

    "皇爷爷恐怕不会这么做吧。"

    "这么说,皇爷爷有偏心?对自己的儿子就舍不得-----

    皇太孙急忙捂住了冯玉芸的嘴巴:"小心锦衣卫。"

    "锦衣卫敢来到御花园偷听来吗?"

    "他们什么全都敢做。"

    他压低了声音:"有皇爷爷给他们撑腰呢。"

    冯玉芸吓得抓住了皇太孙:"快来救我啊。"

    皇太孙四处观看着,在花草树木的背后寻找着,没有发现太监宫女和锦衣卫,这才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摇头说:"千万要注意啊,陪伴爷爷就象陪伴老虎一样啊。"

    宫女玉蕙急匆匆的走过来:"禀告千岁,淑妃娘娘已经自缢了。"

    皇太孙和冯玉芸惊恐的看着玉蕙:"什么?"

    玉蕙哭泣起来:"淑妃娘娘-----已经去了-----

    冯玉芸问道:"这怎么可能?刚才,奶奶和让我给千岁送来一碗燕窝呢?我看她精神特别的好,身体特别的结实,她怎么会-----

    皇太孙说:"是啊,昨天晚上,她还对我说,要锻炼身体,要练武,千万不能象父亲那样,40几岁就离开人世,要好好的锻炼,我看她,至少可以活到70岁呢,怎么会这样?"

    玉蕙低声说:"是皇上下诏书,让淑妃娘娘-----

    皇太孙和冯玉芸全都惊恐万状,抱得越发的紧了。

    "我害怕。"玉芸吓得颤抖起来。那美丽身躯外的绫罗绸缎，不住的抖动。

    皇太孙安慰妻子说:"放心,皇爷爷不会赐你死的。"

    "连你的亲奶奶,皇太子的亲妈妈都可以赐予死罪,何况别人?"

    "我看看去。"皇太孙急慌慌地走着。

    "我也跟着你看看奶奶去。"

    皇太孙拉着冯玉芸急匆匆的走出御花园。

    皇太孙来到淑妃的房屋惊恐的看中淑妃,淑妃已经死去多时了。

    几个宫女太监正收拾着淑妃的东西,把淑妃安置在床铺上。

    淑妃的脸颊上,好象有被手指抓破的痕迹,脸颊上的神情痛苦而不甘,似乎,不愿离开这个世界,特别是不愿离开自己的孙子。

    也许,在自杀当中,淑妃有过挣扎。

    一个太监走进,说:"皇上有旨,马上掩埋。"

    宫女们答应着:"是,这就完了。"

    皇太孙和冯玉芸大声号啕起来。

    皇太孙扑在淑妃的身上,哭叫着:"啊-----奶奶啊-----奶奶啊-----我昨晚还听见您讲故事,今天,您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啊奶奶啊----我不相信您就这样离开孙子了啊-----我爸爸他英年早逝,我的奶奶又这样离开我,我好难过啊----

    那个宣读圣旨的太监急匆匆的走出。

    太监和宫女们说:"千岁,他一定是到皇上那里告御状了,快离开这里吧,把淑妃娘娘掩埋吧?"

    皇太孙说:"我的亲奶奶就这样离开了我,我哭几声都不行吗?"

    玉蕙说:"不是不行,是现在这样大声号啕,让皇上听见了,恐怕对千岁不利呢。"

    冯玉芸说:"就让他哭几声吧,他喜欢奶奶,奶奶也喜欢他这个孙子。"

    玉蕙说:"可是,等一会皇上来,就会怪罪千岁了。"

    "我实在舍不得让奶奶就这么走啊。"

    皇太孙说着,再次大声号啕起来:"奶奶啊-----

    这时,老皇帝和那个太监果然走来。

    大家全都跪倒,山呼万岁。

    老皇帝说:"全都起来吧。"

    皇太孙依然哭泣着。

    "皇孙,不能哭了,你要继承皇位,要能忍,要坚强,不能象女人那样,婆婆妈妈的,全是这个淑妃教坏了你,这样喜欢哭。"

    "皇爷爷,我不明白,我奶奶到底犯了什么罪过啊?一定要赐予她老人家死呢?"

    老皇帝看着众人:"你们马上把淑妃的尸体抬走,掩埋,要厚葬。"

    太监和宫女答应着,把淑妃的尸体抬走。

    老皇帝脸色阴沉，说:"皇孙跟我来。"

    皇太孙再次给奶奶磕头:"再见了奶奶-----再见了奶奶-----

    老皇帝走出。

    皇太孙在后面紧紧跟随。

    "皇孙,我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

    皇太孙问道:"皇爷爷,我奶奶并没有妨碍我啊?怎么就赐予她死呢?"

    老皇帝铁青着脸颊说:"她现在没有妨碍你,可是,她将来一定会妨碍你。"

    "爷爷,我不明白,我的亲奶奶,怎么会妨碍我呢?"

    "正因为她是你的亲奶奶,我才对她不放心呢。"

    "爷爷,我还是不明白,我的奶奶生性善良,温柔,体坛,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呢?"

    "昨晚,我读史书,看到那武则天篡夺朝政的那一段,就自然的想到了你,我百岁以后,那些开国的功臣元勋们全都让我给收拾干净了,不会再有人对你有威胁了,有威胁的,只有你的亲奶奶淑妃。她是你的亲奶奶,平时,总是表现出得意,得意就必然忘形。"

    经常说,是为我骄傲啊,爷爷那么多妃子,那么多儿子,可是,爷爷竟然选中了我做皇太孙,奶奶是为我骄傲,也为自己骄傲,爷爷,你能理解这个吧?"

    “一旦离开你,你掌握了江山社稷,这个老太太就会对你构成威胁。"

    "奶奶那么喜欢我,怎么会对我构成威胁呢?"

    "现在,她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离去的时候,她就会喜欢这江山社稷了,到时,孙子就不如江山社稷重要了。"

    皇太孙摇头。

    武则天为了江山社稷,竟然敢于毒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亲生儿子,淑妃怎么就不敢害死自己的亲孙子呢?"

    皇太孙分辨着:"不会的,爷爷,不会的。"

    老皇帝训斥道:"你孩子家懂得什么?我在这人世上漂泊一辈子了,我最懂得人世上的道理了,这交情不如亲情,亲情不如权力,权力不如江山,明白吗?孩子。这天下这人世最重要的第一的就是江山,为了江山社稷,什么全都可以不要,因为,只要你掌握了江山社稷,什么全都可以得到,美人,金银珠宝,一切的一切。这就是我教给你的治理江山社稷的座右铭,千万不能忘记啊,孩子,什么全都可以舍弃,为了江山,不能有亲情,有交情,明白吗?"

    "什么都可以得到,可是,我的奶奶再也得不到了。"

    皇太孙再次哭泣起来。

    老皇帝训斥道:"没有用的东西,要奶奶有的是,我的妃子全都可以做你的奶奶,争着做你的奶奶,不相信,我一句话,她们马上就会来安慰你,要御膳房给你做燕窝吃,相信吗?"

    "可是,她们全都不是我的亲奶奶。"

    老皇帝气恼的骂着:"你这无能的东西,我怎么-----

    老皇帝摇头,走开了。

    老皇帝这一骂,让皇太孙惊醒了。

    他擦着额头的汗珠汉脸颊上的泪痕,看了妃子一眼。

    妃子急忙拉起他,说:"千万要小心,谨慎啊。"

    老皇帝明白了妃子这盯咛,他明白这话的后面的含义是什么。爷爷的话,重新在耳畔响起来:"为了江山,不能有亲情,什么都可以舍弃。"

    皇太孙不禁打了一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