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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锦衣卿相 > 第213章 阿锦,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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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从心爱男子的怀中醒来,苏希锦浑身酸软,眼睛干涩,脑子混沌。

    韩韫玉取来衣裳为她穿上,“可睡好了?咱们一会儿得去见族亲。”

    新婚头一天需见男方族亲,有宗族祠堂的还需入祠堂。当然,“官不进民宅,父不进子房,女不入祠堂”,按照世俗约定女子不得进入祠堂。

    这是林氏在苏希锦出嫁前几天,一直絮絮叨叨与她说的世俗规矩。

    苏希锦对此不甚热络,入不入祠堂的她不在乎,但如果因为女子身份而被排斥,便有些心生抵触。

    花狸等人听得里间声音,端来清水,恭恭敬敬候在一旁。

    “你们先下去吧。”韩韫玉冷冷吩咐。

    几人抬头询问似的看向苏希锦,得到她的答复,方才退去。

    苏希锦撑着床沿起身,不妨换了个地方,一脚踏空,差点摔倒。

    韩韫玉赶紧扶起她,洗了方帕子为她擦拭,口中道歉,“昨夜是我孟浪了些。”

    苏希锦挑眉,心道这道歉连个保证都没有,委实不够诚心。

    时日已晚,太阳升到斜上空,约莫快过辰时了。苏希锦想到一大家子人都等着自己,微微过意不去。

    “你不必着急,”韩韫玉目光敏锐,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昨日已与诸位长辈说明,便是咱俩再晚些去,也没什么。”

    他替她梳理着长发,挑选珠钗,细细挽成一个飞天髻,一切从容自然到苏希锦都怀疑他练过。

    “心中想过无数次,”韩韫玉勾唇浅笑,从首饰盒里拿出画笔,沾上水和螺子黛,蹲在她身前,轻柔描眉。

    苏希锦忍不住打趣,“若是被其他同僚看到这一幕,不知要如何说道。”

    从来不染尘埃的韩大人,成亲以后真叫人难以想象。

    “我为自己的夫人描眉上妆,有何不可?”他停笔,离远些看,觉得满意方才放下画笔。

    苏希锦被他猝不及防的话,弄得羞涩不已,只能借着上口脂的由头来掩饰。

    “对了,这个给你,日后莫要再给我。”她掏出那块血玉,通透的红色,莹莹贴在她白嫩的掌心。

    红色与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无形和谐,充满诱惑。

    韩韫玉心中,上前抱紧她,“咱们晚些再去吧?”

    “为何?”她好奇,不是说好的吗?

    无意见他眸子里充斥着情欲,立刻跳了起来,将血玉塞进他手里:“我好了,咱们快些走。”

    他便由她牵着,一前一后出门。

    苏希锦原以为韩家人口简单,族亲不多。直到来到前厅,看到乌泱泱几十号人,坐满了厅堂,才知自己见识浅薄。

    厅堂上首坐着韩国栋和另外一对老人,经韩韫玉介绍,他叫韩国常,是韩国栋的亲弟弟。

    “叔公,叔婆。”

    苏希锦与韩韫玉执茶,向两人问好,获得了两个红封。

    “你姑奶奶前日发病,走不了远门,还请大……见谅,这是姑奶奶让叔公帮忙带的见面礼。”

    姑奶奶是韩国栋的小妹,嫁到了隔壁应天府。

    苏希锦道谢,与韩韫玉一起认识韩家其他人。她算是看出来了,韩家人见她,比自己这个新妇见家长还紧张。

    估摸着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女官,手足无措,不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这位是三叔,”一阵介绍后,韩韫玉引她认识韩庚辰。

    “三叔。”

    对方和蔼地笑了笑,“阿锦在家里不必拘束,以前在家里如何,在韩家也如何。”

    苏希锦笑着点头,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引得小辈们个个心生崇拜。

    “这位是三婶。”

    便是昨日那位韩韫玉说生饺子,笑声最大的那位。

    “三婶。”

    “哎,”费氏笑吟吟为她戴上一只通透手镯,“别人都是侄儿成器,到我这里两个都是人中龙凤,日后三婶出去可有得显摆了。”

    苏希锦笑而不语。

    又见过家中小辈,宗亲不表,韩家嫡系这边,大房没有留下子嗣,二房只有韩韫玉一人,三房倒是多子多女。

    嫡长子韩温玉年二十,正在说亲;嫡次子韩引玉,年十六,阳光直率,让苏希锦看了好几眼。嫡长女韩颜玉,年十四,昨日已经见过。此刻正抓着她的手,一派亲昵。

    “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费氏纳闷。

    韩颜玉摇着苏希锦的手,“昨日已经见过面了,还一同用过膳呢。”

    “怪道你昨日捂着肚皮不肯再吃,合着你大嫂这边的饭菜比让人那里香些。”费氏笑话,她这女儿性子活泼好动,好奇心重,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小时操了不少心。

    其他人笑吟吟附和,都忽视了新妇独自用膳的不当之举。

    接着又认识了韩家三房庶子韩书玉,年十七;庶长女韩佩玉,年十五以及最小的女儿韩如玉,年十三。三人俱为妾室秦氏所生。

    苏希锦心头好奇,就她观察,韩家无纳妾的习惯。全屋只有韩庚遥一人有庶子庶女。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初来乍到,她没有过多询问。

    见完所有人,韩国栋起身带她去祠堂。众人神色微妙,韩韫玉紧紧握着她的手,冲她低头浅笑。

    苏希锦若有所感,果然祠堂打开,韩国栋让她进去上香,并在族谱上加上她的名字,与韩韫玉齐名。

    祠堂里排列着许多黑色灵牌,烟火萦绕,苏希锦大大方方,不卑不亢,与韩韫玉共同入内。

    费氏等女性见此,忍不住垂下头,未出阁的女孩没有大人能忍,个个神色艳羡。

    从来祠堂在她们眼里就是庄严神圣,不能可侵犯,不可踏入之地。而作为女性的苏希锦,却可以得到韩国栋允许,如男儿一般,昂首挺胸进内参拜。

    自然大方的姿态,仿佛天生如此一般。

    大嫂真好,韩颜玉越发羡慕起来,也是,谁让人家聪明有才干呢。连陛下都认可的人,韩家能不认可?

    她要是有大嫂一半聪明就好了。

    很快苏希锦与韩韫玉走了出来,看守祠堂的下人正要前去锁门,却被韩国栋挥手制止。

    “你们这些小辈也都进去吧,”他说,“算是提前认个门,日后犯错受罚,不至于找不到位置。”

    男子没得说,女子个个兴奋又强忍。无论庶子庶女,皆兴高采烈。

    费氏抿嘴,嫡系乃至庶子进去她无话可说,可庶女为何也可以?

    “老三家的,”韩国栋喊道,“你也带各位嫂嫂婶子进去认个人吧。”

    费氏愕然,受宠若惊,“是是是,儿媳这就去。”

    太阳当空照,苏希锦与韩韫玉十指交握,漫步在韩家花园里。这里她曾经来过许多次,与韩国栋垂钓,与韩韫玉下棋,还被考察过琴技。

    “终于知道长辈说的,为何不嫁远了。”她突然感叹。

    韩韫玉眉眼和煦,“为何?”

    “熟悉。”

    熟悉大环境,熟悉小厮女婢,进出如无人之地,不用过多磨合。

    他笑了笑,停下问道:“身子还酸不酸?”

    苏希锦瘪嘴,“酸。”

    昨夜都说了消停点,他不听。男人哪怕性子再清冷,在这事上也十分热衷。

    韩韫玉耳尖泛红,打横抱起她,“我抱你回去。”

    她自然不会反对,本来就是他的锅。

    一路上小厮女婢自动退到一边,恭敬垂眸。

    “大哥大嫂可真恩爱,”后面跟来的韩引玉三兄妹,艳羡不已。

    只见他碰了碰哥哥韩温玉的手臂,“哥,娘帮你相了那么多个,你一个都不满意,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韩温玉看着苏希锦两人离开的方向,一语不发,默默离开。

    到得寝房,韩韫玉将苏希锦放于床上,嘱咐众人噤声莫要打扰,而后双臂合拢,关了房门。

    “你要干什么?”苏希锦捂着胸口一脸警惕,“我跟你讲,白日宣淫可不行,被人知道会被口诛笔伐的。”

    韩韫玉瞥了她一眼,取来药膏,脱下鞋袜,握着她的脚反问,“白日宣淫?原来夫人一天到晚就琢磨着这个。”

    “夫人”两字酥雅清晰,直直落在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教人忍不住脸红。

    上完药,他将她搂在怀里,温声轻哄:“乖,我们再睡会儿。”

    昨日闹了一夜,是该好生歇息,苏希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只觉无比舒适安稳。

    原来两个人才是最佳睡觉状态。

    “阿锦。”

    “嗯?”

    “且自在些,不要受拘束,”他搂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发,“不然我会心疼。”

    也会自责。

    自责自己没有给她舒适安逸的环境,让她远离家人,远离熟悉的环境,敏感忐忑。

    “我娶你,是因为爱你,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想与你共度余生,想醒来第一个看见你,闭眼时最后一个也是你。”

    苏希锦心底熨烫,眼眶湿润,“好。”

    ……

    凡官员新婚,当事官员必有九天婚假,苏希锦与韩韫玉同样如此。

    那日两人依偎着睡到晌午,用过饭后,如老夫老妻般看书下棋。

    “你若想岳父岳母了,”韩韫玉道,“我们就过去看看。”

    苏希锦想着林氏那惊恐的脸,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我娘这一年都得待在寺庙不出来。”

    晚间用过完饭,他拉着她去花园消食,当夜又折腾了一夜。

    苏希锦忍不住感叹男子精力旺盛,尤其是刚开荤的男子。

    而韩家三房,韩庚辰与费氏和被而眠,深夜中,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夫君为何叹气?”

    韩庚辰道,“昨日看二哥的神情,当真心有不忍。这些年没回京,竟不知爹与二哥闹到了这般水火不容的境地。”

    亲生儿子成亲,做父亲的只能以同僚身份参宴,这叫什么事?白白让人看笑话。

    费氏想着昨日那情况,也忍不住幽幽一叹。

    “韫玉也真是的,”韩庚辰拧眉说,“爹脾气大,二哥不懂事,他竟不知劝着点。两人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

    黑暗中,费氏不甚赞同地撇了下嘴。两个长辈闹事,他一个孩子能劝什么?公爹历经千帆,见多识广,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再说二哥那个人宠妾灭妻,生而不养,换谁都尊敬不起来。

    “这么多年,二哥真是一点没变。”韩庚辰也知道怪不得韩韫玉,那孩子天资卓越,从小体弱多病,又父母缘薄。

    “罢了,左右是哥哥,当弟弟的也不好说太多,”他叹了口气,“以前家里没个女人,如今苏大人进来,或许会有改观。改天我找苏大人说说,说不得她有办法。”

    费氏心道不行,一是他插手二房的事,容易遭人嫌弃。二是韩韫玉与二哥不合,实属冰冻三尺,让苏大人去说,恐伤了夫妻俩感情。

    “妾身瞧着苏大人是个有主见的,与韫玉伉俪情深,想必会向着韫玉。且二人正值新婚燕尔,夫君说这些恐怕不合时宜。”

    韩庚辰一想也是:“那过些日子我再去说吧。”

    费氏无法,只能作罢。

    休息了一日,虽说身子依旧酸软无力,好在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一早醒来,床边无人,苏希锦忍不住问,“韩大人呢?”

    “去外面练剑了,”花狸端着银盆,沉稳慎重,“大人可是现在起床?”

    她点了点头,生物钟在这里,再晚也晚不到哪里去。

    “我竟不知他会练剑,”苏希锦心觉奇异,以前从不曾听他说起,“难怪抱我走那半晌,竟半点不累。”

    薄被随着起身而滑落,身上红紫一片,斑斑痕迹可见昨夜那人有多用功。

    穿好衣裳,他推门而入,“怎不再睡会儿?”

    一身宽松长袍,长发高束,额间湿润,脸庞晕染,却是锻炼后的迹象。

    “韩大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剑术?”她好奇询问。

    又是韩大哥,成亲了也改不了口。

    “庆丰四年,身子稳定后就请了剑术师父。你想看吗?”

    “想,”苏希锦点头如捣蒜。

    剑术飘逸,美轮美奂。他生得好看,身材高挑,若配合剑术,当属天下一绝吧?

    这般想着,不免有些迫不及待。

    韩韫玉垂眸浅笑,“想就叫夫君。”

    “现在是白日。”

    从来都是夜里迷糊时才会叫的。

    “白日刚刚好。”他说。

    苏希锦低头想了想,抬头认真询问:“可以赊账吗?”

    “可以。”

    不等她高兴,他又说:“但得等你还账时再兑现。”

    合着就是不行呗,白白浪费感情。

    “噗,”擦干身上的,韩韫玉哑然失笑,“明日给你看,今日有许多事要做。”

    “什么?”

    他拍了拍手,就见听雪端着一只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许多只盒子。

    打开一看,竟然是些地契、首饰等,里面还有诸多钥匙。

    “这是?”

    “娘留给咱们的。”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原王氏当年何其显赫荣耀?虽然落败,但留给嫡女的东西,足够世人垂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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