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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檀织许现在还懵懂着呢，俞砚辞大概率也没摸清楚自己的心思，只是本能地喜欢往檀织许面前凑。
但他是个男人，最能看出一个男人的心思。
尤其是，俞砚辞和他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他又怎么会在檀织许都迷糊的时候，替俞砚辞表明心意？
他自己的心意还说不完呢。
“他们家既然已经被皇上盯上了，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就算急流勇退，也不能保证皇上以后就不清算他们，你明哲保身最合适。”
“可是……”檀织许总觉得不对劲，“锦玉阁的生意，这生生岛的建设，咱们都是栓在一起的，之后再怎么明哲保身，也没办法彻底断绝来往吧。”
顾怀璟听了这话，只觉得懊恼。
他怎么就那么好心，决定拉俞砚辞一把了？
现在好了，让檀织许和俞砚辞之间的绑定更牢靠了。
“总归，你就是离他远一点，非必要不要接触。”
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二傻子就开窍了，再撬他本来就不稳固的墙角，他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檀织许哪知道顾怀璟心中的小九九，但见他这么认真，她也就点点头，“那听你的。”
此时此刻，蒙着被子趴在床上的人还不知道，顾怀璟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他和檀织许之间的关系。
而顾怀璟，在听到檀织许点头答应之后，唇角上扬，“轻轻真乖。”
檀织许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白了顾怀璟一眼，“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哄我。”
顾怀璟“呀！”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那么，不是小孩子的轻轻，想吃糖炒栗子吗？”
檀织许的脾气还没发泄出来呢，就被顾怀璟一包糖炒栗子给哄好了。
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颗一颗地吃着栗子，仰头看天上的月光。
“今晚夜色真美。”檀织许说。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看过月色了。
大概从上辈子嫁到侯府之后，便再没看过了。
“风也温柔。”顾怀璟说着，往檀织许手上塞了一颗栗子仁。
檀织许自然地送到嘴里，“可惜，过了桂花飘香的时节。”
“明年还会开的，以后的每一年，桂花都会开的。”
顾怀璟手上剥着栗子，目光落在那棵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桂花树，目光闪了闪，将手上剥好的栗子仁一股脑塞到檀织许手上，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诶，干什么去？”檀织许一怔，询问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再对上顾怀璟温柔的回眸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脸上一红，摆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去吧。”
她刚要说自己也要回去休息了，顾怀璟便柔声道：“我马上就回来，等我。”
檀织许“啊？”了一声，顾怀璟已经没了影子。
但如他所说，他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肩膀上扛着一堆木头板。
“这是做什么？”檀织许将栗子放在一边，上前帮忙。
“你别来，很重的，小心伤到你。”顾怀璟转了个弯，将木头放在桂花树下。
檀织许站在边上，看着顾怀璟忙活，“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做个秋千，等到明年秋天，叫桂花落你肩头。”
檀织许一时被这个答案镇住，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顾怀璟抽空朝着檀织许笑笑，“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可但凡是为你做的，我都不觉得麻烦。”
檀织许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垂下头。
夜风微凉，吹得她脸都有些红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说完，她转身进屋。
若是细看，还能瞧出她脚步凌乱。
站在桌边，她用微凉的手背拍了拍脸颊，烫得吓人。
她以为，过了一辈子惨淡人生，她应该不会再被这些甜言蜜语惹得心花怒放了。
可偏偏，顾怀璟的甜言蜜语，不只是说说而已，就显得格外真诚。
“顾怀璟。”檀织许捧着茶杯出去，“茶水有点冷了。”
“无妨。”顾怀璟唇角含笑，“只要是你给的，便是冰块我都能吞下去，莫说只是一杯冷茶了。”
这话，倒是不假，早前她曾经逗过顾怀璟，拿着冰块假装是冰糖送到顾怀璟嘴里，顾怀璟竟然就在数九寒天，含着冰块直到融化。
那时，顾怀璟便说过，她给的冰，比别人给的糖都甜。
当时她只觉得甜蜜。
如今再想想，竟满是心酸了。
“若是，以后，只有冷茶呢？”她问。
顾怀璟正往地上钉桩子的动作一顿，转头，欣喜若狂，却又压抑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以后？”
檀织许在和他说以后。
“冷茶行！行！我这个人最喜欢喝冷茶了！”
顾怀璟一叠串地说，语气急促，好似生怕说慢了，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可是怎么办呢？”檀织许故作懊恼，“我喜欢喝热茶。”
“热茶也行，热茶我也爱喝。”顾怀璟急忙表态，后又补充一句：“我给你煮，你想喝什么我都给你煮！”
被炙热的目光盯着，檀织许只觉得自己刚刚降温的脸，又开始发热了。
她慌忙从顾怀璟手中抢过茶杯，“做你的秋千吧！”
落荒而逃的背影，叫顾怀璟咧嘴笑了两声。
那笑声，差点把檀织许惹了个跟头。
她咬了咬牙，有点懊恼。
却不后悔自己方才说了哪种花。
她上辈子压抑了一辈子。
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应当不是让她回来逃避的。
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做一个自己想要的抉择。
透过窗户，顾怀璟抡圆了膀子，三下五除二，便将大腿粗的柱子钉到地上。
明明做着力气活，可顾怀璟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反而随着秋千架的建成，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了。
“轻轻！”他朝着站在门口的檀织许招手，“快过来试试！”
檀织许进屋抱了个小垫子出去，铺在秋千上，小兔子的垫子，愣是给这冷硬的秋千增添了许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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