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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则眸光一黯，竟然直接伸手捏住了小黑蛇的尾巴尖。
他声音变得极为冷淡：“你知道去年夏天，我亲手杀了多少蛇吗？”
小黑蛇浑身都僵硬了一下。
萧则那双黑眸对上小黑色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缓缓开口：“一百零九条。”
“按理说，宫中不该出现这么多的蛇。”
“但谁让我是不受宠爱的皇子？不过是搞几条蛇吓吓我罢了。”
“但我不过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十几条，他们就被吓跑了。”
“剩下的蛇，有一条算一条，全都死在我的手里。”
“蛇羹鲜美，味道确实不错，让我过了一个足够温饱的夏天，甚至还有些存货。”
说到这里，他抬头往房梁上看了过去。
虞真这才发现房梁上竟挂着几十条长长的肉干。
萧则回过头看着手中的小黑蛇：“……大概是杀了太多的蛇，后来即便遇见蛇，它们也很快便从我身边游走。”
“你倒是第一个接近我的。”
“小东西，你不怕我吃了你吗？”
这个吃，显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物理上的吃。
小黑蛇扬了扬脑袋，吐了吐蛇信子，尾巴尖动了动。
随后在萧则极为不解的目光中直接往他手腕盘了过去。
萧则捏着它的尾巴尖，它一点也没有反咬一口的势头，而是甩了甩尾巴尖——它尾巴尖还被萧则捏在手上。
一个不察，那条黑色的小蛇便盘在了他手腕上。
蛇身上冰凉的鳞片在他皮肤上游走，令萧则不由得松开了手，那一点点尾巴尖迅速的收了回去，和身体一起，紧紧的贴在了他手腕上。
乍眼一看，倒像是墨玉做成的手镯似的。
萧则被这小黑蛇说不清是胆子大还是厚脸皮的行为惊得微微愣了愣。
他甩了甩手，处于少年时期带着沙哑的声音里，不耐烦的情绪浅浅淡淡：“……下来。”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手腕一紧。
这胆子极大的小黑蛇竟然缠得更紧了。
萧则冷淡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小黑蛇半响，随即冷笑一声：“不走也好，当我的储备粮也不错。”
他伸出并不比小黑蛇温暖多少的指尖，点在小黑蛇额头中间。
指尖下的位置，有一片白色的鳞片正在它额头中央，倒显得这条小黑蛇有些特别起来。
“你的品种我没有见过，想来养大了体型应该不小。”
“一条顶十条。”
“是个不亏本的买卖。”
说完这些话，萧则松开指尖，抬手便端过了装着鸡肉的碗。
小黑蛇安静的盘在他的手腕上，等他吃了一半，这才顺着他的手腕缓慢又坚定的往他手下的碗边缘探了探头。
萧则停下了动作。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小黑蛇。
“吃吧，多吃点，才能多长肉。”
小黑蛇半点也不嫌弃，直接把脑袋往碗里伸了伸，在快要接近的时候，还吐出艳红舌头舔了舔碗里的鸡汤。
它进食的动作有些秀气，喝汤都喝了好一阵儿，这才张大嘴巴，吞了一两口鸡肉块。
它现在还太小了，不过吃了两块便觉得有些饱了，但也没有从萧则的手腕上离开，而是松松的又缠绕了上去，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就此闭上。
萧则看着它无意识的甩动着尾巴尖，刚想把它从手腕上扯下去，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响。
“进来。”
少年并不意外有人找过来，仍旧镇定的坐在桌面，只是也没有心情把蛇从手腕上扯下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少年桌面上摆着的碗筷，咬了咬牙，当即跪了下去——
“殿下，您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皇帝并不看重您，您要是从这里离开，完全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
“即便是……即便是您想要那个位置，咱们也可以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大逆不道。
但萧则却并不在意。
他抬眸看着他：“孙艰，我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个位置，我要名正言顺的得到，那些让我母妃惨死的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应该懂我才是，不然……不过是我母亲心好救了你，你却为什么要一直待在我身边辅佐我？”
“皇帝让你失去了重要的人，你恨他，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也是你后面代表的势力找上我这个无权无势皇子的理由。”
“我说得对吗？”
孙坚脸色一白：“殿下……”
萧则毫不在意的抬了抬手腕，那条小黑蛇还待在那里，听见他们说话时又睁开了眼睛，但仍旧懒洋洋的。
“因为我的母亲救了你，你就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这话我不信。”
“殿下！事实……事实虽与殿下猜测的差不多，但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孙坚声音带着些颤。
他想不到，现年不过十二的少年，竟能想得那般透彻。
萧则碰了碰小黑蛇的脑袋：“你应该是暗阁的人吧？让暗阁现在的主人，易崇安来见我。”
孙坚眼眸瞪大：“殿下怎么知道？！”
这话说出口，他却没有得到萧则的回答。
萧则的目光一直落在手腕上的小黑蛇上，让孙坚顿时想起来去年夏天他杀蛇的场景。
少年脸上全是血，数条蛇的尸体就落在他脚边。
他半点也不嫌脏，还不忘抽出匕首一条一条当着宫人的面刨开蛇的身体。
那些没吃完的蛇，还被少年挂在房梁上。
孙坚对萧则虽然是忠心的，但萧则不管行事还是说话，半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天真。
反倒像是死在他手上不知道多少的蛇一样。
又冷又锋利。
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忠心，他内心对他还有着始终都无法亲近的本能，以及……恐惧。
“……好。”
孙艰低下头，艰难的应道：“属下会通知阁主，尽快让他答复。”
“去吧。”
从别院中走出来，孙坚这才感到自己后背竟然微微有些发汗。
他神色变了变，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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