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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疫中七天 > 疫中七天 第一天 第10章 宁海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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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水家园3栋7层楼,2栋16层小高层,小区肃静,优雅。

    此时,正如柳青泥判断那样,柳青泥母亲还没睡,她躺在主卧室里,在柔和台灯灯光下,翻看手机,刷某**短视频。

    自从母亲学会使用智能手机,她生活彻底改变,小小手机屏幕让她了解外面世界,打破原本平静的生活,她会为中东巴勒斯坦境遇鸣不平,也为伊朗核试验而担忧,蔡英文为什么老想独立,为什么不回归祖国呢?总之,万里之遥与她毫不相干的事,让她操心,让她忧心如焚,甚至有自己朴素政治观点。

    这政治观无非就是对错,错综复杂国际政治哪有那么容易以对错划分。

    最近她迷上某短视频,因为她已经在某短视频赚几十块钱,也在某宝,某东种的水果寄回家,而这一切变化给她寂寞生活,带来无穷乐趣。

    刷钱刷到礼物APP软件和短视频,渐渐把国际政治纷争抛到脑后。

    有手机和家乡哥嫂姐妹聊天方便许多,这是她从前做梦未能想到,现代科技给她寂寞的生活,带来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而这一切,缘于有好身体,好心态,她从前经历过那些苦难,现在孩子们无法想像,生命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

    无论如何,到她这年龄,已退休享受30多年无忧无虑快乐生活,她知足,她幸福。

    对于幸福二字理解,她比别人更有心得体会,那就是宽容,不计较,遇事不钻牛角尖,不与他人争长短对错,这是她比别人长寿健康的秘密。

    为人处事大度豁达,与人为善的修为,贯穿她的一生。

    经过世事沧桑,人间世俗早已看透。

    茫茫人海中,不引人注意,就不会被刻意挑选出来被人议论。

    不处在风口浪尖,就会让人内心平静,这是能过上平凡幸福生活的法宝。

    关于孩子教育,老人做法就是无为而治,非是放任不管,让孩子从她这里获得家庭认同感,获得温暖和爱。

    其实没必要事事替孩子们去做,不必为他们设想未来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

    如果人的一生没有奋斗,没经历过风风雨雨,没经历过坎坎坷坷,没有传奇,那他的一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对生活也不会有深刻朴素的认知,正是这些复杂生活中的经历,让她成功躲过那些射来的暗剑。

    老人家长寿,验证那句老话:“善必寿老,恶必早亡。”

    对大多数人来说:人生所有故事的精彩大都是在50岁之前完成的,50岁之后,只有回忆而无精彩。

    柳青泥父亲和母亲也是这样,他们能回忆从前经历过那些艰难困苦,那些轰轰烈烈,那些英雄壮举。

    对于柳青泥来说,他仔细想想,他的人生几乎没有精彩,没有故事,如果你一定定义有,那真找不出几件来。

    3#楼位于小区南靠东位置,这里肃静,楼前有空地,楼前空地开辟田园,种上西红柿、黄瓜、茄子、豆角、芹菜、南瓜、土豆、胡萝卜......凡你能想到,都有种植。

    种的蔬菜多,收获多,吃不了,常常打电话让孩子们来取。

    他们小区没有物业,所以没人管,要不然,这些空地只能种花草。

    原来是有单位托管的,后来单位也不愿管,放任自流。

    “谁呀?”防盗门的视频灯亮,柳青泥知道这是母亲,门铃上电子屏幕上看来人是谁。

    ”是我呀!“柳青泥大声喊,他知道母亲耳朵有点背。

    单元楼防盗门传来咔嚓一声,柳青泥知道防盗门打开,他把手伸进防盗门扣手里,使劲把门拉开,防盗门有点忒紧,开门费劲,老人怎么开呢?他不由地暗想“明天想着找工具修修,现在只能这样。”

    进楼道上三级台阶,就到102室门前,防盗门虚掩,拉门进屋一看,母亲穿着睡衣站在门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地望着他,轻声问“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有事啊?”

    “嘿嘿,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柳青泥笑着答。

    “当然能,可是太晚了。”母亲很奇怪问:“你指定有事,说说吧,是不是和七妹吵架?”

    “哪有啊,我忘带钥匙,进不去家。”

    ”我这有你家备用钥匙?你忘了。“母亲诧异地说。

    ”哎呀!可不是,我这脑袋,记性可不行,老了。“柳青泥拍脑门说。

    ”在你妈面前,你敢说你老了。“母亲眨着双眼,这样的话,母亲不爱听。

    ”看我这张破嘴,忒不会说话“柳青泥跺着脚说。

    “七妹呢?她不在?”母亲接二连三地问。

    于是,柳青泥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说与母亲,说到小白龙敖丙带他回宁海一事时,母亲显然不信,“呵呵!你逗我玩呢,我还没老糊涂呢。”

    “呵呵!本来就是逗你呢,看你能不能识破我的阴谋诡计。”柳青泥无奈地说,他自己也知道,没人会相信发生的事,说句心里话,现在他自己也不信。

    母亲用那种眼光,瞧破他诡计的眼神,得意地说“小样的,你还跟我玩心眼”母亲爽朗笑。

    “你当你妈笨呢,对了,我东东种的水果快熟了,我不敢弄,上次都弄丢了。”

    母亲第一次东东种水果熟了,就没收到,原因东东不是直接领水果,而是发一个兑换券,还要付0.01元用兑换券去兑换12.00元水果,挺麻烦,老人家弄那么长时间才换到水果。

    卧室透着灯光进客厅,客厅显得昏暗,柳青泥打开客厅欧普40瓦吸顶灯,他随口问“我爸呢?睡觉了?”

    他早睡了,每天早晨3点,天不亮起床,沿东海路上紫岚山溜弯。

    父亲看电视有个习惯,看龙江卫视天气预报,18时27分于硕说天气这档节目,雷打不动,18时55分还要再看一遍,这一点,父亲坚持,让柳青泥特佩服,特服气。

    坚持这两字,对柳青泥来说,“难以做到”。

    单元楼102室面积78㎡,坐北朝南,一南一北两卧,客厅通南阳台,采光极佳,厨房在北阳台,餐厅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卫生间在两个卧室中间分隔,这户型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唯一不如愿一楼,当初考虑到年龄大,上楼不方便,才买一楼,可一楼问题多多,马桶爱堵是大问题,因下水管道经常堵而上火,由于一楼没地下室,夏天地面返潮。

    父亲老大不情愿买一楼后悔,当初若是买二楼就好了。

    木已成舟,怎么改,要不再买高层,把这楼挂牌出售,这是一劳永逸解决方法。

    一听这方案,母亲极力反对,说这样住着很好,瞎折腾什么?

    父亲便不做声,父亲老了,没年轻时霸道,那时,父亲在华东野战军部队,连里文书兼通信员、警卫员,腰胯驳壳枪,威风凛凛,可能正是文书兼通信员缘故,才能在多次战斗中活下来。

    不得不说,父亲命大,枪林弹雨中毫发未损。

    父亲传奇经历年龄很小时,十一二岁去朝鲜新义州叔叔家开的中餐馆打工,算是出国打工最早一批淘金人,那时学徒工不给工钱,只管饭。

    叔叔中餐馆在新义州很出名,据父亲讲,金日成常去饭馆就餐,柳青泥对父亲的讲述,一直持怀疑态度,那时,金日成还没成国家元首,只是一个游击队长,你怎么认得金日成呢?或者就是金日成呢?

    父亲说,我不认识,叔叔认识。

    “你意思是说,叔叔餐馆是金日成游击队的联络点?”

    “也许是吧。”父亲对此说不出所以然来,毕竟那时他还太小,十几岁孩子。

    叔叔告诉他,那人是金日成,他同金日成说过话,给他跑过腿,办过事,送过信什么,当时不以为然,金日成怎么,很普通一个人?他没想到金日成后来成为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主席,朝鲜人民伟大领袖。

    其实,金日成比父亲大18岁,父亲见到金日成时,金日成不过30岁左右。

    柳青泥父母有5个子女,老大柳青山考上哈工大,这所大学前身是白俄1920年5月建的铁道学校,在1955年以前,最多时有苏联专家70多名。

    老大柳青山在哈工大毕业后,公费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选择留美发展,没有归国。

    父亲想不通,自己抗美援朝中打美国鬼子,儿子跑美国学习,学成不回国,找外国女人结婚,这算不算白养儿子,甚至感觉给美国人养儿子,还是最聪明最勤奋的儿子。

    父亲虽然气愤,鞭长莫及,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随他去,不过父亲后来想通一个道理,老大留美国发展,是不是等于自己的基因在外国繁衍生息,开花结果,美国还没有计划生育一说。

    老大柳青山在美事业有成,过年过节,知道给老爸、老妈打电话问安,不算养白眼狼。

    老二柳青梅在上世纪90年代初,国营企业下岗潮中下岗,自谋职业,自己交养老统筹,现已退休赋闲在家,柳青梅离婚一直未找,前夫去俄罗斯比罗比詹犹太自治州种地,在当地同俄罗斯姑娘结婚,生个中俄混血男孩,这实在让青梅接受不了。

    老三柳青云南开大学毕业在上海发展,后移民澳大利亚定居,前十年老爸老妈坐飞机去澳大利亚看青云。从上海飞悉尼海上飞九个小时,想一想,也是让人胆战心惊,回国几年后,柳青云再让去澳大利亚,老两口说啥也不去,这女儿也算是给外国人养的。

    老四柳青海参加工作在当地一家企业,下岗后干个体。

    老五柳青泥九十年代国企下岗,做生意没离开过宁海。

    老六柳青风就是我,小学五年级那年,我所在小学组织“五一”环城马拉松赛跑,体育老师发令枪一响,加上同学欢呼雀跃,恰好有一辆路过马车,那匹马受到惊吓,通常我们说马毛了,就是指这种情况,受惊的马,拉着马车冲向人群,我为阻止受惊马抢救同学拦马车,马车撞向我,最后人们合力拦住受惊那匹马,而我为抢救同学英勇牺牲,我就象我的名字“青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我的死是值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县里给我的荣誉称号“英雄柳青风,勇拦受惊马”。

    实则当时我吓傻,我不是去拦马,我一个十二岁孩子,能有什么力气去拦一匹受惊马,我吓蒙圈,跑错方向。

    其它同学都躲开,唯独留下我,而那匹撞向我的马,冲我疾驰而来,马老板拉着马的缰绳,大喊“快闪开,”那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什么也不知道。

    事后,父亲说“这是犯邪,没跑。”

    母亲也说“命中有一劫,躲不过去,也许咱家从前做过什么错事,报应让你承担。”说完母亲就哭。

    学校号召全校同学向我学习,后来全县中小学生向我学习。

    我就这样安静离开这个世界,感谢宁海人民把我葬在紫岚山东山岗,那是一个很大往前凸山头,环境优美,青山翠柏,我有墓碑,有花圈,我的墓坐北朝南,朝向龙海镇,家乡每一点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墓地周围郁郁葱葱松树,我不寂寞,有松树和树林风伴随着我,父亲和母亲节假日会来看我,与我说说家里兄弟姐妹都挺好,唯一遗憾是我没和父母一起成长,父母亲觉得这世界,对不起的人就是我,要不然他们老儿子早已成婚,孙子孙女,长大成人。

    这是他们俩人绕不过去的心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心安,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无论当时什么情景,我的死已重于泰山,如今的我早已被世界遗忘,早已轻于鸿毛,我没什么可以遗憾,而且人活着,受的苦,遭的罪,烦恼无限,哪似我这样,每天看日出日落,清风细雨陪伴,没烦恼,没痛苦,好着呢?我也不过是比他们,早走一步而已。

    我的小学同学,早把我忘记,每次同学聚会,没一人记得我,提起过我,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空,若干年后,他们也一样,没人记得,生命就是这样,毫无意义,人,只是世界过客,人人都是别人的过客。

    父母在这问题上没想通,不怪他们,人陷在情感里,很难走出来,很难想通。

    父亲在60岁之前还能想些问题,有些问题还是能自己想通的,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想的问题越来越少。

    父亲想来想去,发现原来有出息、有本事的孩子都出去发展,没什么不好,本来这也是父母的愿望。

    没本事、没出息的孩子留在宁海,想来想去,父母哪有不希望儿女出息,但真有出息,不一定指望上孩子。

    所以说没本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留在父母身边,陪在父母身边。

    多养几个孩子是正确的,有行的,就有不行的,手伸出去,手指不一般长。总之,龙生九子,九子各别。

    5个孩子还是少了,应该再养5个儿女才好,有时父亲默默想。

    父亲想的这些,没告诉过别人,没告诉我的兄弟姐妹,甚至没告诉过他的老伴,我的母亲。

    他悄悄告诉我一人,我默默地听着,青山绿水也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诉说。

    父亲大名柳树芽,名字虽是树名,但比村里的狗蛋、狗剩什么好听多了。

    柳树芽十二岁,随叔叔去朝鲜新义州开的饭馆打工,打两年工回老家青牛坡村,参加抗日区小队,村里年轻人都参加区小队,保卫家乡,打击日本鬼子,这是一份荣誉。

    县大队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柳树芽随县大队参加华东野战军部队,后来团长调东北民主联军,做为警卫员兼文书的他,随团长一同前往东北民主联军报到。

    柳青泥小时候追问父亲,你参加队伍,可亲手打死过日本鬼子没有,父亲含混不清地说,“当然有啊,我们打鬼子炮楼,一场战斗打死鬼子好几十人那,鬼子不投降就地消灭他们。”

    ”我想知道,你亲手打死过鬼子吗?“柳青泥不依不饶地问,父亲总是回避这问题,闪烁其词,所以柳青泥有理由,认定父亲只是跟县大队后面充数,跑跑腿而已。

    1946年6月,柳树芽随东北民主联军副司令员肖劲光,乘火车专列到朝鲜平壤,肖副司令员和苏联红军代表,联络我军的人员物资列车事宜,柳树芽保卫首长安全。

    东北民主联军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打出东北民主联军的威风,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入境朝鲜,暂避锋芒,休养生息,国民党军站在鸭绿江边干瞪眼,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次路过新义州,他还去看打过工的中餐馆,中餐馆已易主,不再经营饭店,那成一家杂货铺,这让柳树芽心里很惆怅,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1948年东北民主联军改中国人民解放军,1950年8月成立东北边防军,1950年10月8日改中国人民志愿军,柳树芽随军入朝参战,他出国时所在连整编满员139人,回国时全连只有两人,其中一人是我父亲,每当我父亲说起这些往事,便会陷入深深沉默,沉默就是回到当年朝鲜残酷无情的战场。

    “太惨了。”柳树芽不知怎么表达这段经历。

    按理说,柳树芽1946年参加华东野战军,怎么说也是建国前老干部,由于战争年代,部队随时开拔,随时打仗,随时补充兵员,他的档案参军记载居然是从建国后算起的,怎么搞的?谁也说不清。

    他曾回家乡去找证人证言,才发现,他找不到证人,那些曾经一起参军村里小伙伴十多人,在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作战当中,他们血洒疆场,一个都没回来。

    他还是不甘心,去找过当时在省里担任要职的本家叔叔,本家叔叔在济南家里招待他说:”你活着吧“。

    ”活着呀“柳树芽不解地回答。

    ”活着就好,那么多人都不在,别找了,活着就好。“本家叔叔,担任省某厅厅长举着酒杯对他说。

    从山东回到北大荒后,父亲柳树芽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这段经历父亲说给母亲时,我偷偷听到的。

    要知道建国前和建国后离退休待遇,天壤之别。

    这也就算了,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从朝鲜战场回来,转业来到地方,来到北大荒屯垦戍边,部队发的转业安置费三千多元,全部被当时宁海县委刘书记截留挪用,刘书记是大名鼎鼎开国上将王震将军老部下,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的红军,在宁海百姓中威望极高。

    王震在南泥湾时名震全军,八路军120师359旅旅长兼政治委员,被毛主席亲切称为王胡子。

    解放初期,各行各业,百废待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立,缺少电力供应,农场、宁海县城急需架设一条3.5万伏高压线路和1800KVA变电所,除在国家农垦部解决一部分物资和资金外,资金还有缺口,刘书记想到部队复员军人的转业安置费。

    那个火红的年代,发扬我军光荣传统,建设社会主义,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目标,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的大环境下,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受过党多年教育,舍小家为大家,觉悟还是有的。

    可是一旦进入和平年代,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这些都是离不开钱支撑,不是光喊口号能生活,毕竟谁不想生活好点……

    人只要有家,顶门过日子,离不开钱,私心就会占上风。

    我有时想,如果当年雷锋活着成家立业,有孩子,还会是当初那个雷锋吗?只是生活没有如果,不能假设。

    “要知道那时三千块钱,足以在宁海买四间大瓦房”多少年以后,父亲说这事,还是叹息不已。

    虽然如此,父亲也不得不佩服刘书记大公无私,对他竖起大拇指。

    对父亲来说,让他达到刘书记境界,他觉得有点难,他觉悟哪有刘书记高。

    母亲不以为然,“过去多少年,还提那干啥呀?现在缺你吃,还是缺你穿。”

    尽管如此,父亲同年转业军人的战友们,多年以后,去合江干休所看望老首长,提起过往,离休躺在病床上老首长,看着他的老部下流下泪水,说“对不起大伙。”

    有这一句,等于认错低头,这对于一个老红军来说,有多难。

    老部下们并不是真去找老上级讨回当年截留的复员费,只是这么多年,觉得委屈,不应强行截留,起码征求征求大伙意见,得到人家同意,让人家自觉自愿的缴纳。

    柳青泥想,按说这事可以这么办,以借的名义,打个借条什么的,等以后有钱,可以还,要不然算入股也行。

    很显然当时做不到,别说那时,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家里安装电话,邮电局升级万门程控电话,还硬从每部电话扣500元赞助费,否则给你掐电话,道理还不是一样?

    这等于是开公司做买卖,你投资,红利股息一分没有。

    哪有那么多理由讲给你听,你照办就是。

    在朝鲜战场,每次战前,战士都要在衣服襟下,缝上白布条,写上籍贯、姓名、年龄、部队番号,如果牺牲,这是作为识别遗体标志,想想那时心情,是什么心情。

    “不怕死、不怕苦,打败美帝纸老虎,是好汉,当英雄,出国作战,立头功”。

    这些入朝作战口号,依然清晰地在父亲耳边响起。

    最危险一次阻击战,他们团大部分战友都牺牲,上级电令他们可以撤退,掩护部队撤退战斗中,他和战友傅友民被敌人追赶躲进山洞,山洞紧邻公路,山洞很小,不易坚守,巧就巧在溃败美军,坦克,辎重车,吉普车,乱七八糟,突然沿公路冒出来,大批南撤,这一突然出现的场景,显然分散十几个围追敌人注意力,有几个敌人点上香烟,得意洋洋喊话劝其投降。

    柳树芽和傅友民商量,这时再不走,更待何时,俩人举手榴弹,纵身跳向公路,跳入溃败美军队伍里,美军被这从天而降,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吓傻,而那十几个追赶韩国和美军士兵也是目瞪口呆,在他们注视下,俩人从容穿过美军队伍,顺便把拉火,冒烟的手榴弹扔向身后的美军大队,自己则穿过公路树林,顺利完成任务而脱身。

    这过程快的可以说就是一眨眼时间,想想手榴弹拉响到爆炸的时间只有6秒左右。

    真是奇迹,说来也是让人半信半疑,瞬息万变的战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它就这么发生,而且是在美军眼皮底下逃生。

    这景象时常在柳树芽的脑海里转悠,挥之不去。

    在柳青泥脑海里,这不就是三国,常山赵云赵子龙,单骑三进三出,飞马入曹军重重包围,英勇救主的高大形象。

    父亲对眼前事记不住,唯独对抗美援朝,参军入伍事情,念念不忘。

    柳青泥悄悄推开次卧室,父亲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看着他已经苍老面容,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他正想关上门,却见父亲眼角流出晶莹剔透的泪水,柳青泥知道,一定是父亲回到日夜想念的朝鲜战场,梦见生死与共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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