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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尘埃落定,大胤青王(大章-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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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入宫,属于非正式的,就算说出去,也只是一个相熟郡主领他入宫。而这只要在王宫内务处报备就可以了。

    马车入宫后,直接往后宫而去。

    李玄微微掀开帘子,露出一道缝隙。

    这一路上,他已经感到了不少视线往这边拐来。

    不用说,那些都是眼线。

    但却不是国主的眼线,而是相爷的。

    相爷想要架空国主,这可不就需要往王宫塞满了自己人么?

    马车一路往前,入了后宫,又停留在了一个奢华的园林前。

    园林的小阁楼,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太太正在赏花。

    淳阳郡主拉着李玄过去,别在身后的手轻轻攘了攘他,轻声道:“太后。”

    李玄恍然,深深拜倒,道:“布衣李玄,拜见太后。”

    老太太笑着看向他,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道:“果是一表人才,难怪云裳在哀家这边会提起你,说你才华横溢,重情重义。”

    李玄笑道:“是云姨谬赞了。”

    太后指了指身侧,道了声:“过来坐吧。”

    李玄恭敬道了声谢,便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高大的身形微微佝着,一副晚辈的模样。

    太后见他这般有礼,心头越发喜欢,她看了一眼身侧垂首低眉的宫女,道:“蝶儿,看好咯,这位便是如今名满王都的李玄,把话儿都记下了,别忘了告诉你主子。”

    那名为蝶儿的宫女一愣,骇地如遭电击,急忙跪地,一個劲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这一幕,便是旁边的淳阳郡主也是大吃一惊。

    蝶儿乃是太后的身边人,她往来王都多次,甚至和蝶儿都颇为熟悉了。

    在淳阳郡主看来,蝶儿自然就是太后的心腹,她的主子自然就是太后。

    可太后如今这说法让她忽地明白了一点:蝶儿的主人其实是相爷。

    太后一直心里清楚,却隐藏着,而直到这一刻却突然挑明了,这让淳阳郡主感觉有种“棋盘被掀翻了感觉”。

    太后说完,看向李玄道:“你今年二十了吧?”

    李玄道:“是,太后。”

    太后感慨道:“哀家还记得二十岁的王霸先,也记得二十岁的颜辅京,当初他们得先王召见,来到这里,便如此时的你一样啊。”

    李玄道:“玄不敢与相爷,大将军相提并论。”

    太后笑了笑,然后开始拉着李玄磕叨大将军和相爷的故事,开始数着他们的功劳,数着他们对大胤的忠心耿耿。

    淳阳郡主在一旁颇有点发懵,她一时间还没弄明白皇祖母想干嘛。

    这不就是摆明了联姻么?

    为什么一句联姻的话都不说,反而在扯这些?

    她再看李玄。

    却见李玄也是饶有趣味地听着,时不时跟着说两句,很让老太太乐呵。

    一老一少,好像两个看着慈眉善目的狡诈狐狸。

    淳阳郡主脑瓜子转了半晌,却竟还未彻底跟上。

    而那一老一少聊着聊着,眼看是快聊到终点了。

    终点,往往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太后显出了匕首,问了句:“颜卿为国鞠躬尽瘁,可却下不来了,李玄啊,你觉得他该怎么办?”

    说着,她又笑呵呵地问:“蝶儿,伱随哀家这么久,当是了解王室的,依你看,你家主子又该如何破局?”

    蝶儿只觉耳膜嗡嗡作响,便是王室破落,但其仍然是大胤的正统,是无数利益盘根错节的地方,这又岂是她一个小小宫女能说的?

    她就只是个相爷的耳目而已啊

    于是,蝶儿一个劲地说:“奴婢不敢,不敢。”

    太后道:“那你便看看李玄如何回答。”

    另一边,李玄却也没什么惊世骇俗之论,只是恭敬道:“玄不过一介布衣,岂敢对此等大事评头论足?”

    太后道:“你是秘武武者,是颜卿的门生。但你也是解元,亦是我大胤的门生。如今,你横亘在两者中间,为何不能做这调和双方的契机?成全你忠义之名。”

    李玄神色微凝,问:“敢问太后,如何成全?”

    太后道:“永嘉公主乃太子胞妹,今年一十有八,正是待嫁之年。郎才女貌,与你也算般配。哀家便做个主,赐婚于你,可好?”

    她微微闭目,道:“如此一来,你既是颜卿门生,又是乘龙快婿,更为国之栋梁,颜卿这下楼的梯子便是有了。

    于颜卿,你全了个义字。

    于你自身,又保全了个忠字。

    忠义两全,岂不美哉?”

    小楼阁里,气氛稍稍沉默。

    也未待李玄回应,太后又看向淳阳郡主道:“云裳啊,永嘉公主你也是相熟的,便和你这侄子好好说说,告诉他永嘉公主好不好。”

    赵云裳看向李玄,道:“永嘉公主确是好的,才貌双全。”

    李玄神色微动,看向茶几。

    他思绪飞快。

    今日,若是太后或国主直接说联姻的事,他大可名正言顺的拒绝。

    可太后的重心却没放在联姻上,而是放在了解决问题上,放在了忠义上,而且还是当着相爷的眼线说的。

    这不仅用忠义死死卡住了他拒绝的路子,而且还在给他心中种下一根刺。

    你不是厉害吗?

    可你敢拒绝吗?

    这对相爷来说,是契机,是好事。故而便是要拒绝,也该由相爷拒绝。

    那么,说到底,你不还是要看着相爷的脸色办事?

    事,不是这么回事。

    但,刺确实是一根刺。

    放作常人,此时怕是已经慌起来了,因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赶紧回去报告相爷,然后看怎么办。

    但李玄心思却通透的很。

    他瞳孔微微缩了缩。

    他心里立刻意识到,太后提出的这联姻是有破绽的。

    从面子上来看,这契机确实说的过去。

    他从相府里走出,又是国主女婿,确实可以成为两者之间的天然桥梁。

    可是啊

    这说得过去,但并不保险。

    对相爷来说,最保险的永远是换个国主,然后再想办法下楼梯。

    “秋后算账”这种事,谁都说不准,可若一步错了,那或许便是全家被杀了。

    至于刺?

    在了解了“联姻的破绽”后,刺已经不是刺了。

    相爷不是蠢人,反倒是他把这当刺了,唯唯诺诺地去汇报,才会让相爷生出失望的情绪。要知道,相爷从不缺狗。

    所以,李玄看似被拿捏了,但其实并没有被拿捏。

    拿捏与非,只在是否能看破事情的本质。

    然而,这却也不是李玄等的机会。

    至少,在这个时候拒绝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这无法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诸多念头飞快在李玄脑海中交织。

    另一边,太后见他犹豫,以为他举棋不定,于是轻轻摆了摆手,笑道:“这般大事,自当告知父母,哀家不急。

    云裳,你先带李玄回去吧。”

    “啊?”

    赵云裳又是一愣,着实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领着李玄起身道别。

    待到两人离去后,太后摆了摆手,道:“蝶儿,你也去吧。”

    那宫女一愣,道:“奴奴婢去哪儿?”

    太后淡淡道:“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别再回来了。”

    “太后”

    名叫蝶儿的宫女跪下,对老太太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匆匆收拾东西出了宫,去相府准备汇报今日之事了。

    如今相爷虽然还未归来,但数着日子也差不多了。

    关键是,太后敢让她知道这些事,便是没担心她把事情全说开

    另一边,李玄,淳阳郡主坐着马车悠悠出了王宫。

    车厢内一片沉默。

    李玄靠着厢壁,思索着。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但不是个怕动脑子的人。

    能用脑子解决的事,他并不想用手。

    一道道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太后,就这么放我回去了?’

    ‘她就不怕我回去后和相爷一对口信,然后给出答复么?’

    ‘这个答复,十有八九是拒绝,这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那么’

    诸多画面和推断掠过。

    李玄心中一乐。

    ‘那么,若刚刚那一切都只是给眼线看的呢?

    都只是一个面子呢?

    真正的底子,哪有在眼线面前交的?’

    ‘如此说来,在眼线眼中,我们如今是出了皇宫,今日之事便是尘埃落定。

    可若此时,太后再令人来寻我回去’

    ‘有趣。’

    李玄闭上眼,心中开始默数。

    “一。”

    “二。”

    “三。”

    在他数到第三百五十二的时候,马车行到了宫门外一个无人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李玄感到身后传来急速的马蹄声。

    皇宫宫门外,却见一骑飞速而来。

    那骑兵乃是飞林军的打扮。

    而飞林军,则是大胤国主亲自掌握的军队。

    马车停下。

    那骑兵抱拳恭敬道:“飞林军副统领伍佳亮,奉太后懿旨,请李公子回宫。”

    车帘掀开一点,露出李玄微笑的脸庞。

    他简简单单应了句:“好,请伍统领带路。”

    马车并没有从正门入皇宫,而是在这位飞林军副统领的带领下,更换了马车,再悄悄入了宫。

    这一次,马车来到了王宫更深处。

    深处,书斋中,等待李玄的也并非太后,而是国主。

    国主端坐,正在看书。

    他身形微胖,脸色不好,显然是被酒色掏空。

    他的眼神已变浑浊,可这份浑浊里却闪烁着一丝隐忍的仇恨。

    在见到李玄后,他扫向淳阳郡主,道了声:“云裳先出去吧,把门关上。”

    淳阳郡主打了个寒颤,她其实在马车返回的时候就生出了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而在看到国主之后,她更是知道或许一场巨大的风波就要开始了。

    她在此处已远没在青木州州牧府时的从容端庄,也没有与李玄喝酒时的那般妩媚,更没有在太后身边那般调皮雀跃的劲儿,她用颤抖的声音应了声:“是。”

    淳阳郡主出了门。

    门扉关上。

    国主看向李玄,也没太多绕弯子,而是直接起身道:“太后说的事,面子上已经能过去了。孤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联姻后能得到什么。”

    李玄沉默着。

    国主唇角轻轻一勾,道:“孤给你算一笔账。

    你若是死忠于颜辅京,且不说他能够给你真正的权力,便是给了,你真的拿得稳吗?

    颜辅京夺不了赵家的天下,便是孤不坐这个位置了,下一任国主还是姓赵。

    你猜,那位国主会怎么看待接任了颜辅京位置的你?”

    “孤知道,秘武武者通常都自负。

    尤其是你,二十岁,便突破了魔形之境,前途无量,理当目空一切,飞扬跋扈。

    那下一任国主会与你发生冲突。

    你会用武力解决。

    然后会爆发更大冲突。

    你只能继续用武力解决。

    整个大胤陷入更大动荡。

    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可李玄依然沉默。

    国主温和道:“但是,你若答应了联姻,孤许诺你位极人臣。

    而面子上,宰相那边也过得去,不是么?你这是在帮他。

    大胤需要你这样的天才,大胤的未来也需要你这般的天才去揭开。”

    充满蛊惑性的话,在李玄耳边渲开。

    似乎国主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选择。

    他宛如一个长辈般,帮你分析利弊,为你考虑,给你铺设好了光明前程。

    你甚至稍稍想想,竟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你已分不清自己原本的立场,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就是一个国主的基本素养。

    “至于宰相,孤也知道他其实只是为国尽忠,只是想研究秘武体系,孤早就不怪他了。”国主露出几分歉意的笑容,“这些话,孤其实想亲自对宰相说,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如何,李卿?机会只有一次,可能给孤一个明确的答复?”

    国主坐在书桌后,安静地看着那少年。

    他心底忍不住感慨:这是真的年轻啊,世上竟真会有这般的天才?

    而就在他感慨的时候,李玄已经做出了答复。

    少年起身,退后,长拜,然后道了声:“玄乃一介布衣,陛下不以玄粗鄙,而欲嫁公主于玄此等恩德,玄本不该拒绝,然家中已有发妻。”

    国主:

    少年抬手,双目清澈,一字一顿道:“玄,不愿负她。”

    国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过一万种理由,却唯独没想过这个。

    空气一时沉闷无比。

    李玄深深一拜,道:“玄,请辞。”

    书斋里,响起了国主粗重的呼吸声。

    一种强烈的耻辱感疯狂地涌上心头。

    若在十多年前,他或许不会如此敏感。但此时此刻,在被架空了十多年,“拒绝”早已成了他难以触碰的逆鳞。

    “你敢拒绝孤?”国主声音冰冷。

    李玄维持着相拜的姿势,并不出言。

    但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彻底的回答。

    再美好的语言,也无法掩饰真相。

    眼中有对真相的分析,就不会被语言蛊惑。

    国主,不过是在诈他,骗他而已。

    待到尘埃落定,他上了国主的船,难不成还能反悔?

    “来人!”国主暴怒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敢拒绝孤?”

    理智的一边彻底燃烧起来。

    随着国主愤怒的大吼,门外的淳阳郡主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立着,脸儿苍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而远处则是响起了鳞甲碰撞的声响。

    这声响越来越多,宛如金属浪涛,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小小的书斋顿时成了个这金属旋涡的中心。

    国主看定那依然镇定不动的少年,冷冷道:“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机会,并不是说他一定能杀死李玄。

    而是在暗示“一旦撕破脸皮,李玄你还敢弑君不成?你敢与整个大胤为敌不成?”

    然而,在他眼中,那少年只是沉默了下,却旋即走出了此间书斋。

    待到门前,却见院外早已围满了飞林军。

    很显然,国主对于飞林军还是有掌控力,即便不是完全,至少也有一大半。

    李玄默然地走到院里,转身再拜,掷地有声道:“玄,不敢负槽糠之妻。”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昂首,踏步往外而去。

    他的身影在阳光中拖拽出墨色烟雾,而墨色烟雾则很快形成了一个丈许的金刚。

    金刚亦步亦趋走在他周身,强大的压迫力覆笼向四面八方,便连艳阳都无法穿透那种黑暗。

    飞林军已经聚集了过来,枪林铁甲,构建成了一重荆棘般的钢铁城墙,挡在了李玄与金刚前行的路径上。

    气氛剑拔弩张。

    然而,那前方扑面而来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怕怪兽。

    丈许的金刚,便是去看,都要仰着头。

    而拦在最前的飞林军副统领伍佳亮更是知道“魔形境界”意味着什么。

    他乃是国主心腹,自然知道国主密诏李玄入宫是为了什么,而在听了那一句“玄,不敢负槽糠之妻”后,他更是清晰地脑补出了书斋里发生的事。

    他完全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少年竟然为了这个理由而拒绝陛下。

    而此时,恐惧和费解化作了他的怒吼。

    伍佳亮高喊道:“你疯了吗,李玄?!!这里是王宫!!这里是王宫啊!!”

    他虽然喊着,却有些色厉内敛。

    面对着夸张的墨色金刚,他完全无法理解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而就在气氛彻底僵着的时候,远处忽地传来马蹄声。

    另一支军队从西边横插了过来。

    看着盔甲制式,也是飞林军。

    可是,伍佳亮却显得格外紧张。

    果然,远处那军队飞快靠近后,为首戴着兜鍪的大胡子男人竟是浑然不管这伍佳亮,而是对着李玄远远抱拳,哈哈笑道:“李公子重回王宫,某竟还不知道呢。”

    说着,他挥了挥手,他这边的飞林军迅速地靠近了李玄,于对面的飞林军形成了对峙。

    伍佳亮怒道:“颜宏,李玄不过一介布衣,他竟然触怒陛下,你凭什么管?”

    “啊?

    触怒陛下?”

    大胡子男人露出很无辜的眼神,然后哈哈笑道,“这明明是咱们陛下强迫人家嘛。”

    “你这相府的走狗!”伍佳亮怒的双目都发红了。

    名为颜宏的大胡子男人笑道:“谁吠了谁是狗。”

    伍佳亮双拳紧握,但看着远处的军队还有那丈许的墨色金刚,怎么都不敢压过去。

    李玄没有侧头,没有再去看身后书斋里的国主。

    他和国主无冤无仇。

    只不过国主没能利用得了他。

    他却让国主误以为能利用他,从而当了他的踏脚石。

    “李公子,请!颜某送你出宫!”大胡子男人侧身比了个手势,神色恭敬无比,甚至背脊都有些微佝。

    他身为飞林军统领,对时局拿捏的很清楚。

    此时,他看着李玄以及那墨色金刚散发的恐怖气息,看着李玄的年轻,看着李玄的拒绝他知道,这个少年怕不是就是未来掌舵大胤的那几位大人物之一了。

    李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向早就吓瘫了的淳阳郡主,微笑着喊了声:“云姨,走啦。”

    赵云裳脑子都是懵的。

    这形势变化简直宛如盛夏天气,一时晴天,一时暴雨,反复不定,猝不及防。

    听到李玄的呼唤,这位贵妇人急忙理了理鬓发,尽可能地挺直腰肢往李玄那边走去,边走边道:“你是和姨姨来的嘛,姨姨自然要送你回去呀。”

    李玄哈哈大笑。

    这笑声,让赵云裳心绪越发混乱,她好似个听着大人嘲笑的小女孩,可是明明她才是姨姨。

    她再抬头。

    那站在远处的哪里还是个少年,那分明是个翻云覆雨,浑身散发着阳刚气息的英俊男子。

    赵云裳低下头,匆匆走了过去,然后随着李玄与飞林军往宫外而去

    王宫的事,根本如包不住的火,很快就传开了。

    而一封信也随着悠悠的马蹄去到了大胤以南的雄山县。

    田媛拿过了信。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娘子,上次是我错了。但这次,我不负你,你永远是我李玄的正妻。

    她收起信,又取了银子赏给送行者,之后才问:“我相公他发生什么事了?”

    那送信者兴奋无比地说了起来。

    若是什么政治事件,他自然不敢多言。

    可偏偏这件事吧比起国家大事,更偏向男女情感。

    而眼前这女子更是那故事的女主角。

    待到送信者一番说完,田媛已经愣住了。

    入夜

    她回到屋子里,点燃烛火,借着熹微的黄光,反反复复地阅读着那封信,那短短的一句话。

    她读着读着,忽地哭了起来。

    可哭到最后,却又露出了笑。

    她闭上眼,抱紧了这封信。

    这封信虽然没有一句情话,可与她而言,却是世上最美的情书。

    她抱了很久,又小心翼翼地把这封信藏在了自己首饰箱的最底下。

    有朝一日她会人老珠黄,会老得走不了路,吃不动东西,但那个男人却只会去到更远、远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到那时候,她可以把这封信拿出来,每天看着,笑着。

    此生,已然满足。

    “谢谢你,相公。”

    此时的王都。

    相府也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颜辅京坐在屋舍里,听着一道又一道传来的信息。

    而其中自然绕不开李玄。

    颜辅京只觉得李玄若能在半年内修完三门秘武,便已是奇迹,那一日他就愿意全力栽培这少年。

    可实际情况是,半年还未到,他就已经突破魔形境界了。

    这种速度,实在是让颜辅京都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旁边却有人道:“恩相,此子如此高调地拒绝了国主,这是加剧了恩相和国主之间的冲突”

    话音未落,颜辅京抬了抬手,打断那人,然后道:“谢枫,李玄没有做错。

    他就应该拒绝国主。

    老夫没有看错人。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

    “可是”阴柔男子似有些不甘,还欲再言。

    颜辅京道:“国主想拉一根救命稻草,以此来翻盘,镇杀老夫。

    但李玄拒绝了。

    此子聪慧。

    而此子之事,老夫在百花府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他对糠糙之妻如此至诚至性,老夫虽有爱女,却似也不想去成为平妻或妾。”

    谢枫道:“那李玄纵是再骄横跋扈,也不敢拒绝恩相的赐婚吧?”

    颜辅京笑了笑,道:“谢枫,你呀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一遇到李玄的事就变得这般偏激了呢?”

    谢枫冷哼一声,却不再言

    数日后。

    李玄受邀往相府,酒酣之后。

    颜辅京看着这少年,笑道:“老夫此生仅有三个女儿,却无一个儿子,老了之后,怕是无人尽孝咯。”

    李玄笑道:“玄一介布衣,恩相不以玄卑鄙,而给了玄机会,此乃再造之恩。”

    空气忽地安静下来。

    李玄起身,恭恭敬敬地跪到颜辅京面前,道:“恩相若不弃,玄愿为您儿子,为您养老。”

    颜辅京急忙起身,躬身去扶他,口中连连道着:“好孩子,好孩子啊”

    待到把李玄扶起,颜辅京还弯腰为他掸去膝盖处的尘埃,然后再拉着他入座,之后又唤来了家人与李玄一一相认

    五月末。

    太子坠马,瘸腿。

    国主以“君王不可欠仪容”为由,改立兰妃之子三王子赵承稷为太子

    六月中。

    李玄迎娶小公主赵晴雪为妻。

    为此王朝特别允许,李玄为天下唯一特例。他可以拥有两个发妻,而发妻地位不分上下。

    话说回来

    兰妃乃是大将军王霸先的女儿。

    而“新太子”赵承稷,与“小公主”赵晴雪则都是兰妃所生

    七月初。

    国主以病而让位。

    “太子”赵承稷登基,成为大胤新国主。

    赵承稷又以李玄年少而称雄,故而特封李玄为“青王”,享青木州食邑十万户

    飞速的洗牌,权力重组,只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并没有发生任何动荡。

    权力在和平地交接。

    新的权力网络变得更为牢固。

    而这一次权力交替中,最最耀目的新星显然是大胤唯一一个异姓王————“青王”李玄

    七月,炎热。

    王都

    声势浩大的依仗从街头而过。

    两侧百姓议论纷纷,看着那策马而过的年轻王爷。

    青王一身蟒袍,长发束起成冠,双目熠熠如阳,显得阳刚无比。

    这仪仗很快落在了一个豪宅前。

    宅中,阴柔男子不得不走出,拱手道:“见过青王。”

    李玄斥退众人,看了一眼谢枫,道:“走走吧。”

    谢枫道:“寒舍粗鄙,怕污了青王的靴子。”

    李玄笑道:“那打一场?”

    谢枫瞳孔蓦然紧缩,内里那压迫已久的野心和渴求陡然爆发。

    天无二日,山无二虎,他从来就没服过着什么“二十岁踏入魔形境界”的少年啊。

    在这大胤,他谢枫才是真正的第一强者。

    谢枫笑道:“拳脚无眼,枫一介草民,怕伤了青王。”

    李玄道:“你若碰到我,算我输。”

    谢枫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李玄又道:“我会当众去承认,你谢枫才是我大胤第一强者。”

    谢枫喉结滚动,热血沸腾。

    他实在无法拒绝。

    “当真?”

    李玄道:“千真万确。”

    谢枫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兴奋,然后往里比了个手势,道了声:“请。”

    李玄道:“请。”

    说罢,两人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演武场上,谢枫斥退了所有人,然后一跃上台,在看到李玄也上台后,他问了声:“青王,之前那条件不作数。

    你我认认真真打一场便是了。”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输。

    天才又如何?

    境界是需要巩固的。

    李玄只是淡淡笑了笑,似是解释般地道:“这些日子,我在相府得了不少资源,也看了不少东西,聊有突破,今日刚好展示给谢兄看看。

    条件不变,谢兄只要碰到我,便算我输。”

    谢枫冷冷道:“青王,莫要太过狂妄。”

    李玄哈哈大笑。

    他笑声未停,谢枫就已笼于漆黑雾气。

    下一刹,人雾两分,皆快如闪电,气魄扩散,胜过虎豹。

    而半空穿来的却不是墨色金刚,而是墨色骷髅天女。

    两者速度快到了极致。

    然而下一刻,谢枫就停下了脚步,彷如见了鬼一般,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玄。

    李玄负手未动,而在他前方,一左一右,竟立着两个魔形。

    一者金刚,一者他竟是从未见过!!

    “你你”

    谢枫已是骇到不知说什么,眼前场景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李玄颔首道:“谢兄,魔形境界并不是秘武的终点。前路依然宽广。”

    谢枫:

    李玄伸出手,笑道:“这条路,我们一起走。”

    谢枫看着那两具魔形,看着那魔形后强大的青王,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墨色骷髅天女,然后走上前,也伸出了手,道了句:“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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