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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吟风到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房外那道身影。
她心一紧，脚步也变得飘了起来。
莫南泽也看到了路吟风，他站起身，像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一下。
路吟风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身走进病房。
莫南泽怔住。
路吟风那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憎恨和畏惧，他从未见过。
这是一间很大的套房，弥漫着茉莉清香味。
路吟风穿过两道门，才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莫谦言。
他戴着氧气罩，手背上扎着留置针，闭着眼，状态看上去不太好。
路吟风忍不住顺着他身上盖着的淡蓝色被子往下看去。
他左脚的位置，原本是应该被脚尖顶起的地方，是凹下去的。
哪怕路吟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是当残酷的事实展露在她眼前时，她还是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路吟风哆哆嗦嗦地轻唤一声，“我……我来了。”
莫谦言缓缓地睁开眼睛，无力道：“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来见我。”
路吟风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苦，“都过去了。”
“路吟风，我以后就是个废人了，你会不会……更加看不起我？”莫谦言动了动，挣扎着似乎想要起身。
他痛得龇牙咧嘴，五官皱成一团。
路吟风意识到他的意图后，马上上前将他的床摇起，顺便提醒道：“你刚做完手术，麻药劲过了会很痛的……”
莫谦言顺势抓住路吟风的手。
路吟风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可是莫谦言攥得很紧。
路吟风害怕挣扎起来又扯动到他的伤口，索性就这样了。
如果这样能让莫谦言好受些，那她也可以忍受。
路吟风坐在陪护椅上，端详起莫谦言的面容。
他瘦了好多，脸上的骨骼都立体了些，显得憔悴。
“你……”路吟风思量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以莫谦言这种左脚膝下截肢的情况，以后穿上假肢，对日常活动的功能影响不大，顶多是不能进行一些复杂的活动。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都听说了。”莫谦言淡声道，“你知道我被绑架时，表现得很激动，很伤心，毫不犹豫地就签了字……路吟风，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吧……”
路吟风移开眼神，有些尴尬。
莫谦言这种情况，她又不好把话说得太绝。
“无论是谁遭遇这种事我都会伤心的。”路吟风强颜欢笑道，“不只是我担心你，你的妈妈，你的未婚妻，你的家人们都很担心你……”
“莫谦言，你能回来就好。”
路吟风垂下头，心里一阵酸涩。
她不想在莫谦言面前哭的，可是总是忍不住眼泪。
莫谦言抬起另一只手，艰难地为路吟风拭泪。
门外，莫南泽靠在墙上，目色冷淡地透过没有关严的门缝窥探两人。
他看见莫谦言和路吟风的手紧紧牵着，莫谦言的眼神满是炽热。
那路吟风呢？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莫谦言只能看到路吟风后脑垂顺的头发。
他能想象路吟风会露出那份悲悯的表情。
或许患难真的见真情。
而这份真情，或许从来都不属于他莫南泽吧。
莫南泽实在受不了这份折磨，转身离开。
他去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走出门，就点燃一支用力吸了一口。
路吟风不喜欢烟味，他就没再吸过了。
现在猛然一吸，浓烈的烟雾呛得他咳嗽不止。
他用力地咳着，眼泪溢出。
很好，这是最好的掩饰。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难过而掉的眼泪。
莫南泽自己也不知道。
*
莫家人竭力想保守住莫谦言被绑架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媒体报道了出来。
这消息如一道惊天雷，瞬间引爆了所有舆论阵地。
媒体报道的细节详尽，图文俱有，文字煽动人心。
由此，更多的媒体蜂拥而至，企图挖出更多的独家秘闻。
人们也将这是视为豪门秘谈，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莫家人，一边要承受着巨大的经济损失，一边处于悲愤交加中，还要分出心力来应对各方媒体以及各种调查和质疑。
哪怕他们用尽了公关手段，也阻挡不了如滔天巨浪般的舆论。
莫家人，及莫氏集团上上下下，都疲于应对。
以至于连不少集团股东都失去了信心，股市震荡，跌了不少。
经济上的损失对莫家来说还可以承受。
只是，上面也注意到这场舆情地震，开始重新考量几方候选。
不出意外的话，莫氏集团的希望渺茫了不少。
便只有第二顺位的候选方——海光集团上位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签订合同及公开，但那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
莫一鸣气得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办公室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当初他哪怕和莫一宁撕破脸都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不对外界公开，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项目没接到，他和自己弟弟的关系闹僵了，侄子的腿还残疾了！
这是莫一鸣有记忆以来莫家遭受的最沉痛的打击。
秘书蒋开齐走进办公室，看到满室狼藉，已经习以为常了。
“莫董，媒体那边暂时已经安抚好了，他们不会再继续深查。”蒋开齐说道，“至于您吩咐调查这件事和海光集团的联系，目前没有什么结果。”
莫一鸣捶了一下桌子，愤懑不平。
“怎么可能和那个老狐狸没关系！”莫一鸣吼道，“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在背后搞鬼！”
蒋开齐弯腰低头候立在旁，不敢轻易插话。
莫一鸣发泄完后，冷静下来，板着脸冲蒋开齐说道：“你去把莫南泽叫来，我有事情要问问他。”
半个小时后，莫南泽如期出现在莫氏集团大厦六十六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被整理干净了，完全看不出半小时前这里还是满地狼藉。
莫一鸣似乎在忙碌着，没有注意到莫南泽进来。
莫南泽弄出一些声响，引得莫一鸣抬头。
“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莫南泽坐在莫一鸣对面，与他隔桌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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