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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将脸转到一边，手却诚实地伸到了宋清昀的眼前。
宋清昀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怼她，反倒是沉默地轻轻拉起谢姝的手吹了吹，神情是少见的柔和。
听见谢姝嘶嘶的吸气声，宋清昀突然想起自己刚才问那个警察那群人贩子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时，只得到一个只会在监狱里被关几年的结果。
还是罚得太轻了，宋清昀垂下眼睛，眼底一片漆黑，如果他有权有势的话，谢姝或许就不会经受今天这一遭了。
他还是太弱了，宋清昀如是想道。
这种压抑到近乎窒息的感觉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压得宋清昀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什么都做不到，就像是刚到那个村子的时候被别人欺负，他能做的也只是咬着牙不求饶，直到后来他力气大一些拼命反抗才免于受欺负。
如今那个女人将谢姝抓得这般狠，甚至要将自己的弟弟，为数不多的亲人拐卖走，却仅仅只会在牢里待几年而已，真是……极不公平。
宋清昀扯了扯嘴角，面上阴狠冷漠，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高处，让那些欺辱过他们的人都匍匐在自己脚下。
“昀宝~你怎么不走了?我好困哦，我们回去吧。”
谢姝走出几步后察觉到身边没人，回头一看发现宋清昀低着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都不打算走，她脑袋歪了歪，故意扯着嗓子喊被宋清昀强烈拒绝的称呼。
但是宋清昀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听见她的声音后走到谢姝身边，他早已收起了自己刚才狠辣的表情，“走吧。”
谢姝脚下一顿，开始频频朝宋清昀看去，这小反派今天有点奇怪，平日里那么爱呛声的人今天居然乖得离谱。
宋清昀自然注意到谢姝的视线，本来不打算搭理，没想到这人居然越来越明显，走路也越来越心不在焉。
“诶呀！”
宋清昀眼疾手快地撑住崴脚的谢姝，鼓起一张包子脸训斥道：“你怎么不看路？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谢姝原本有些心虚，结果被宋清昀毫不客气地说教了一番，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不太高兴地挣开宋清昀的手，“不要你管。”
见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宋清昀心中也涌现出了躁意，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谢姝身边，犹豫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宋清昀！给她！道歉！
谢姝眼睛瞪一下亮了，这小子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谢姝刚想低下头说话，突然又绷紧了脸，不行，不能太好哄了。
过了好半晌，宋清昀才听见谢姝清淡的声音，“哦。”
她还在生气。
宋清昀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但是他向来没有向他人解释的习惯，虽然有心缓解，再多的却也说不出口了。
一个人等哄，一个人又不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走了一路，沉默得只能听见路旁的虫鸣和蛙叫。
远远地看见医院的大门了，谢姝刚要进去，一只手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谢姝语气不算好，“干嘛？”
宋清昀僵着脸，但是眼底却是认真，“你有后悔和我们一起吗？”
你有后悔嫁进宋家过这种贫困的生活吗？
你有后悔拿出所有钱送哥哥进医院吗？
你有后悔救暄暄吗？
这三个疑问凝缩成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句，除了宋清昀明白它的真实意思，谁也不明白。
在这一刻，宋清昀甚至都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他害怕听见肯定的答案，他害怕知晓其实他们在谢姝心中就是累赘。
谢姝听不明白他的问题，但是她也没有问清楚，她笃定地说道：“我做事情从不后悔，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清昀愣愣地看向她，心一下又一下地在身体里撞着，艰涩地问道：“为什么？”
“像我这么聪明，选的都是对的，怎么会后悔。”
谢姝理所当然地回道，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宋清昀笑了，他看着谢姝秾丽的脸说道：“我知道了。”
她这么弱小又天真，浑身都透着从温室里娇养的气质，如果他不好好护着她，万一日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怕是要哭好几回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问后不后悔的?”
谢姝有些疑惑，难道小反派在四岁就已经开始接触这样的人生哲理了吗？
“因为……你似乎跟着我们吃了很多苦。”
宋清昀轻声说道，垂在身侧的手也一点点地攥紧。
“确实很苦。”
回想起这么些天的经历，谢姝从来没觉得以前温暖又宽大的被窝以及温热又可口的饭菜会变成一种奢求。
“你们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我，知道了没？”
谢姝越想越觉得以后小反派要是像对待原主那样对待她就太不讲道德了，于是很严肃地对宋清昀叮嘱道。
“知道了，会对你好的。”
宋清昀回复道，甚至在心底加上一句：从现在开始，不等以后。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谢姝满意地又重新牵上宋清昀的手，打了个哈欠又开始将责任轻车熟路地后退到宋清昀身上，“都怪你今晚上奇奇怪怪的，我越来越困了，快回去睡觉。”
宋清昀：“……”
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其他人还没睡，一见他们回来，几双眼睛瞬间看向他们。
谢姝步子挪挪挪，挪到了宋清昀的身后，伸出手指戳戳前方的人，“你问问他们怎么了？”
宋清昀对她幼稚的行为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听从谢姝安排问道：“有事？”
宋老夫人率先说道：“回来了就好，没什么事吧？”
小周也激动地对谢姝说道：“今晚太凶险了，都怪我没听见动静让你受了惊，好在你没什么事。”
谢姝睁大眼睛，好奇地说道：“你在另一间屋子睡着，怎么可能听见动静呢？”
宋清昀原本黑沉的脸绽放一个笑，他轻慢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意味不明道：“对啊，还没见过这么揽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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