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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来咯！”
陈思杰忙不迭起身，向唐绍斌和曹志仁介绍：“舒老板家的满庭芳，土鸡可是一绝，厨房的老师傅有四十多年经验。”
唐绍斌笑道：“曹先生是吃土鸡的行家，要他尝过才算。”
曹志仁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吃顿肉，最香的就是我娘炖的土鸡，一辈子忘不了那滋味。”
舒红云竖起大拇指：“曹先生真念旧，定然是性情中人。”
说着她亲自拿过勺子，给每人盛了半碗鸡汤，让他们醒醒酒。
曹志仁接过碗，只见鸡汤清澈，漂浮着淡淡的油脂，先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闻了闻，却不由轻轻皱眉。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香料的味道。
一尝之下，更是不满。
过多的香料，掩盖了鸡汤本身的鲜美，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当然，这种细微的差别，只有他这种行家才能品出来。
其余的宾客，都对这鸡汤赞不绝口。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都得给陈思杰和舒红云点面子。
“舒老板，你家这鸡汤真不错。”
“很好，一个小镇上的饭店，能有这种水平，已经相当难得。”
“不愧是几十年经验的大厨，这鸡汤没话说，再给我来半碗。”
……
舒红云观察敏锐，发现唐绍斌慢慢用勺子舀着鸡汤，表情一言难尽。
曹志仁尝过一勺过后，干脆不再喝了。
陈思杰一早就交代过，这两位才是最重要的客人。
他们俩要是不满意，其他人再吹捧也没用。
舒红云和陈思杰对视一眼，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唐总，这鸡汤不合口味吗？”陈思杰小心翼翼地问。
“还好，还好。”唐绍斌回答得相当敷衍。
其实这种情况，实属正常。
满庭芳毕竟只是一个小镇上的酒楼，菜肴的口味，更多偏向中下层人士。
李师傅用香料炖出的鸡汤，能让大多数人感到惊艳。
但唐绍斌和曹志仁这两位，显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什么饕餮盛宴没吃过？
他们对待食物的态度，跟普通人有很大区别，更偏向于美食家的品位，对香料是比较排斥的。
曹志仁忽然开口：“舒老板，说句实在话，我对这道鸡汤相当失望。”
舒红云面露尴尬：“还请曹先生指教。”
曹志仁是个直爽性子，也不藏着掖着，用批评的口吻道：“这鸡的确是正宗的农家土鸡，但你们这烹饪方式，显然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
“你们用了高压锅炖，只图赶时间，却没能很好地激发鸡肉的香味。”
“太过复杂的香料，又掩盖了鸡肉的本味，一口下去跟方便面汤似的。”
……
他不愧是吃土鸡的行家，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力反驳。
但要说这鸡汤，跟方便面汤似的，显然又稍显刻薄了。
舒红云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曹先生，实在对不起，主要是你们通知得太急，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只好用了高压锅，你们下次来早点说，我们一定用砂锅慢炖，保证让你们满意。”
曹志仁口气稍稍缓和：“舒老板别紧张，我这人就这性格，见不得上好的食材被糟蹋了。”
舒红云连忙赔不是，端起酒杯：“曹先生，我自罚一杯。”
一口下去，脸上浮现出红晕。
曹志仁见她如此豪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没喝到最正宗的土鸡汤，不满还是明显写在脸上。
陈思杰又将舒红云拉出包间：“你怎么回事？连道鸡汤都弄不好。”
舒红云哭丧着脸：“我们鸡汤一直这么炖的，哪知道这位曹先生，口味太刁钻。”
陈思杰长叹一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人家会质疑我们的能力，投资建厂的事，只怕不太顺利。”
生意场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很多大事，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只要把客户陪高兴了，多大的合同，都能当场签下来。
反之亦然，一点细节没做到位，可能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包间这边的状况，很快被服务员反映给后厨。
一众厨师听说客人对鸡汤不满意，全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李师傅纳闷道：“不会吧？我几十年都是这么炖鸡汤，没几个人说不满意呀！”
厨师们忽然又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什么贵客？我看是鸡蛋里挑骨头。”
“就是嘛，李师傅的厨艺，谁敢说不好？”
“众口难调，总有那么几个口味刁钻的，李师傅你别往心里去。”
……
李师傅本来因为客人对鸡汤不满意，显得闷闷不乐，被大家劝慰了一阵，才稍微释怀一些。
这时候，周小龙却忽然冒出一句：“鸡汤不好喝就是不好喝，哪来那么多借口？”
李师傅勃然大怒：“放肆，我的厨艺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周小龙慢悠悠地撒了几粒盐，将砂锅里的鸡汤盛出来：“咱们刚才不是要比吗？我的鸡汤也好了。”
“你用砂锅才炖一个小时，也能算鸡汤？”
“就是嘛，我说你那是白开水还差不多。”
“李师傅的鸡汤都没让客人满意，你那端上去更是自取其辱。”
……
厨师们轮番上阵，对着周小龙好一通指责。
这时，舒红云满脸阴云，走进了厨房。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这桌客人的嘴巴还真是刁钻。”
李师傅气冲冲地问：“这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舒红云安慰道：“算了，李师傅，你别往心里去，人家这种大人物，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看不上咱们这种小馆子，也是正常的事。”
周小龙插话：“舒姐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这还有一锅鸡汤呢！”
舒红云看向周小龙，一脸狐疑：“小龙，你的鸡汤能行吗？”
周小龙端起鸡汤，就往包间走：“让客人喝了就知道。”
舒红云连忙追上去：“等等我，先让我尝尝。”
她生怕周小龙的鸡汤不行，对客人造成二次伤害。
周小龙却不理她，径直推开了包间门。
舒红云叫苦不迭。
从内心深处，她当然不信，周小龙的厨艺，能胜过四十年经验的李师傅。
这家伙，太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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