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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东宫福妾(清穿) > 东宫福妾(清穿) 第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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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遥远飞地的兵。

    胤礽心中一阵激荡,那么多年了,皇阿玛心里的坚冰与防备,终于被他融化了一点。

    至于程家日后如何?没听见张廷玉的官衔前头还有代理二字?康熙对张廷玉的期许显然不仅仅是一个户部侍郎,到时候程世福官复原职的机会,胤礽觉着至少有六成。

    而张廷玉……胤礽不用想都知道,只要他这几年没有过错,能兢兢业业当差,三年过后皇阿玛自然还要把他再往上升一升的。

    程怀章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回到翰林院,胤礽已经想好了把他安在什么位置上了。

    胤礽眼底有一点泪,被他竭力忍了回去,只是亲昵地向康熙鞠了一躬:“多谢皇阿玛疼儿子,处处为儿子打算。”

    康熙让他坐下,喟叹道:“也就你能明白朕的心。”在面子和里子当中,不是所有人都能想明白哪个更好的,他也没说透,但保成就明白了。能跟儿子这样交心,总有人能明白你的话,让已经年迈的帝王心里也充满了感慨与温暖。

    这也是他愿意放一放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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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庆宫,后罩房里。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阳光穿过菱花窗格,一块一块,完完整整拓印在了地砖上,还有一些落在程婉蕴眉眼间。她昨日发了烧,出了一身汗,今儿反倒好多了,只是精神还不太好,做什么都像被雨水浇过的花草,蔫蔫的。

    祖母是夜里头突然去世的,早起来吴氏才发现,她没给家里留下什么话,只是前一日还念叨着怀章和怀靖不知道今年过年的时候还能不能回来,阿蕴选进宫里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老太太这两年已经有些糊涂了,先前她和吴氏、小孙子一块儿回了歙县一趟,是存着耀武扬威的心思的——瞧瞧!当年你们这些亲朋都瞧不起她,如今又如何?快来瞧一瞧、看一看,老娘我衣锦还乡啦!

    可是炫也没炫成,当年欺负她孤儿寡母的很多亲戚都已经黄土一抔,这事儿似乎让她放下了很多事,也颇觉遗憾。后来回了京城,老太太安安逸逸的,反倒渐渐糊涂了,还总是记着程婉蕴刚刚选秀进宫的事情,每天都担忧地问吴氏,阿蕴可有寄信回来?怎么进了宫没个消息。

    吴氏总会一边替她拍拍衣裳,一边纠正她:“如今要叫娘娘啦,不能叫阿蕴了。”

    祖母就会瞪吴氏:“胡说八道!”

    吴氏无奈:“是是是,是媳妇胡说八道。”

    程婉蕴就想起来,她刚进宫的时候孑然一身,又被欺凌又被排挤,心里骂着贼老天强忍着这一切,那会儿没法给家里报平安,刚进了东宫那会儿也是表面镇定心里战战兢兢更多,也不敢往外递信,只想着家里肯定会知道她已经入选,既然如此就不要多事了。

    可如今她才意识到,家里虽然得了宫里的消息,知道她进了东宫,却并没有因此放心的,至少祖母一定是这样唠唠叨叨地担忧过她。

    她去了程家,程家很挤很挤,甭管认不认得这个老太太,都是冲着太子嫔母家这个名号来的,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吏、邻居、还有些凑热闹的,呜呜泱泱一大堆。

    程世福领着怀章、怀章的几个儿子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有人上来敬香他们就跪一次,一天下来人都站不起来。

    女眷们便都在里头,守着棺材烧纸,程婉蕴也给祖母仔仔细细叠了几个金元宝烧了,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听吴氏哽咽着说老太太平日里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程婉蕴记忆里的祖母也好像活了起来似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祖母领着她和程怀章、程怀靖(婉燕婉荷不喜欢出门晒太阳,总是不去的)赶骡车去收田租子,那会儿家里雇不起车夫,祖母就坐前头自个赶车,这车说是骡车实际上连个车顶棚也没有,就一块木板,下头按两个轮子而已。

    他们仨都还小小的,尤其怀靖,人小戴不上遮阳的斗笠,就被祖母塞进要用来装稻子的箩筐里,还盖上了藤编的盖子,说是这样不会被太阳晒到。怀靖是个多动症患儿,哪里忍得住,经常顶开盖子要爬出来,程婉蕴就跟打地鼠一样把他摁下去,然后他又冒出来,程婉蕴再摁,后来怀章也帮着摁弟弟,三个人在木板上打打闹闹,祖母赶车的手艺也谈不上多好,放在后世只怕要在车屁股贴满“实习”的贴纸,她在前头就嚷:“不许动了!都不许动了!”

    他们仨哪里肯听啊,在后头都快打起来了,然后车被小石子一别,祖孙四人就嗷嗷叫着连人带车就翻进稻田里去了。程婉蕴赶紧把两个泥人弟弟拔出来,就见祖母也已经一身泥水从沟里爬上来了,默默地脱下鞋子,脸黑如锅底:“你们三个小兔崽子——”

    程婉蕴心道不好,连忙转身就跑,怀章也立刻跟上,就剩下腿短人小的怀靖喊着等等我啊!刚想跑就被祖母抓小鸡崽子似的拎住了,打得鬼哭狼嚎。

    租子没收成,四个人还成了这狼狈模样,更好笑的是,回去的时候身上的泥被日头晒干,四个人每走一步身上就扑簌簌地往下掉泥块子,祖母这个大泥人气鼓鼓地牵着仨小泥人,四个出土文物一进家门就把在伙房里做饭、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的吴氏惊掉了锅铲子。

    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有顺利收了租子的时候,那他们仨就会每人被祖母塞一个烤红薯作为今天“乖乖的”的奖励,三个人便躺在一袋袋、一筐筐的稻子里,闻着满鼻子的稻香,望着天上的飞鸟与游云,并肩躺着吃红薯。

    程婉蕴约莫便是这样长大的。

    在这个世界,她从小到大记忆的每个剪影里,似乎都有祖母的身影,她就像是家里的定海神针,不管遇到什么事,她总会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挺挺就过去了!

    程婉蕴就很有些后悔,十多年前的自己就应该写个信回家的,哪怕只写一句她很好,祖母也不会这样为她担心那么久了。

    她坐在床榻边很想哭,又强忍着,她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她在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可这真的太难了,尤其旺财也走了。她忽然就意识到,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快得狗狗的生命都走到尽头了,快到生离死别已经来到眼前了,她才恍然惊觉。

    那天她坐在旺财的小土包边上时,其实什么也没有想,很奇怪,那时候脑袋好像是空的,人也是空的,她好像还反应不过来似的。

    然后太子爷过来陪她坐着,原本也是静静地,后来他忽然就说了一句:“阿婉,伤心并不是可耻之事,不必忍耐,也不必强求自己。我时常奢望如果我也能有为了额娘伤心难过的机会该有多好,但我连这个也没有。”

    程婉蕴听着眼眶一热,压抑在心里的那么多酸涩苦痛全一齐涌了上来,她转身搂住太子爷的脖子,把眼泪全流到了他身上。

    太子爷单手揽着她的背,只由着她无声地流泪,一言不发。

    程婉蕴在泪眼里远远望着这小院子,春去冬天,她在这里度过了她的十八年,而还有个人从始至终一直陪伴她、伸开双臂拥抱她,也永远站在她一回身就能看见的地方,像曾经他许诺的那样,他一直是她身后的青山。

    程婉蕴红着眼眶呆坐着,却忽然发现窗台上放了两个被歪歪扭扭地画上了小狗脸的桃子,她趿着睡鞋一看,弘晋和佛尔果春脸上沾着墨汁,像两只花猫一般躲在她窗户下头,闪着大眼睛跟她对视:“额娘……”

    两个小家伙噔噔噔地跑进来,往她怀里蹭,小心翼翼地问:“额娘,你的病好了吗?”

    程婉蕴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又说:“我们想额娘陪我们睡,不想阿玛陪,阿玛都不会讲黑猫捕快的故事。”

    “阿玛还要照顾哥哥姐姐,旺财姑姑去找它额娘以后,二哥就难过得不得了,连蒸汽机都没精神做了,大姐姐和二姐姐也是,绣了好多旺儿姑姑的帕子,一边绣一边掉眼泪,阿玛安慰了这个又要安慰那个,忙都忙不过来了。”

    程婉蕴抬头一看,帘子外头似乎有个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她一时又想哭又想笑,低头捏了捏两个孩子的脸,故意板着脸问:“是不是你们阿玛让你们来诉苦的?”

    弘晋心虚说:“不是。”

    结果佛尔果春老老实实点头说:“是啊。”

    程婉蕴轻咳一声,扬声道:“还不快进来,你两个小兵都招了。”

    胤礽这才亲自端了碗鸡丝面进来,笑了笑:“这两个不中用的,还把阿玛给卖了。”

    程婉蕴今儿心绪已经好些了,她看着两个殷切望着她的小崽子、同样也眼含期许的太子爷,叹了口气:“拿过来,我吃就是了。”

    “嗻,太子嫔娘娘,您是要就酱菜吃呢?还是要就酸笋?”胤礽立刻就笑了,殷勤备至地要过来服侍她下来洗漱,青杏便极有眼力见地将两个功成身退的孩子抱了出去。

    程婉蕴搂住太子爷的脖子,蹭着他不许他走。她生病撂了挑子,这里里外外、几个孩子饮食起居全是太子爷在操持,回过头来又还要为她担心,这段日子他也过得很煎熬吧。

    胤礽也伸手搂住她,阿婉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故意逗她道:“这不看孩子不知看孩子的辛苦,这几日我算受够了,日日要替弘晋和佛尔果春断官司,你不是抢了他的玩具,便是两个都要同一个玩具,就连椅子也要抢,闹得我头大如斗,你平日里可真辛苦了……”

    程婉蕴总算笑了:“可见你平日里日子舒服吧,这俩小的你都没法子,那几个大的合起来你可怎么办呢?”

    胤礽揉了揉她的脸,“所以啊你快些好起来吧……你瞧我这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肉都没了,这家里没了你可不成。”

    后罩房里总算快雨过天晴了,正殿里却还日日煎着汤药,利妈妈坐在廊下给药炉子扇风,被越发苦的药味呛得直咳嗽。

    殿内太子妃的咳嗽声也一阵一阵,几乎不停,利妈妈听了更是心焦,也不知怎么回事,太子妃的病总是时好时坏,如今精神短了,坐起来一会儿就头晕,总得歪在床上,渐渐得竟然连门都出不去了。

    一个多月前,听说程家也没了老太太,程佳氏也病了,太子妃倒更精神了,竟不用人搀扶着,自个挣扎起来,目光幽幽地坐在床头,那神情把利妈妈都吓了一跳。

    前两天程家丁忧的消息过来传了过来,太子妃更是多用了半碗粥,吃药也不吐了,利妈妈听见她喃喃道:“得宠又如何,有儿子傍身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求不来恩典……”

    但后来听说张廷玉被皇上调回京城接任户部侍郎一职、程怀靖因将在外不得回,皇上下旨夺情,连升两级,亲封澳洲水师营总兵,太子妃那会儿正吃药呢,一下就吐了个精光。

    “张家和程家那么亲厚……”太子妃侧过头去,泪水都流进了枕巾里,谁看不出张廷玉是替程世福占着位置?程家说是丁忧,却只丢了个没什么油水的江南道御史的小官。

    以太子爷的脾气,程怀章孝期一满,他就能正大光明将他调回京城,他有功绩又资历,只怕也是要升官的!

    凭什么……凭什么程家就有这等运道……凭什么!太子妃手指陷入了掌心,几乎刺出血来。

    第161章 四十七年

    “要这个, 这个红梅花缎子真好看!”

    “傻妹妹,嫂嫂们的好日子,你穿正红做什么?还是选这个鹅黄绣金线的更好!”

    程婉蕴在屋子里歇晌, 就隐隐约约听见外间两个小姑娘围在一块儿压低嗓子的叽喳声。她从困倦中睁开眼, 见太子爷已经撑起了身子,敞着睡得皱巴巴的里衣,呆坐在她身边, 也是一副还迷瞪没缓过来的模样。

    她也揉了揉眼,看了看对面酸枝木小斗柜上的仙鹤独立寒峰珐琅彩自鸣钟,捻成梅花枝的长指针正慢慢地指向未时二刻, 夏日里浓烈的日光都淡了,温柔的竹影爬上窗棂。

    “二爷,咱俩又睡过头了。”她浑身还懒懒地贴过去太子爷滚烫又线条饱满的胸膛,那既软又硬的触感让她忽而走神,手臂不禁又探到劲瘦有力的腰上彻底将人搂住。

    虽说眼角生了点笑纹,不如少年时那般叫人一眼望去就心跳如擂鼓了, 但太子爷这般身段的三十好几的男人,还是挺叫人稀罕的。

    胤礽还残存的几分睡意被阿婉掐住腰肉揉捏的时候就飞了, 他无奈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捏, 我这后背又被你抓破了, 孩子们都在外头等你了,可不许再来了。”

    程婉蕴脸红红地嘴硬道:“您瞎说,我可没这么想。谁说的就是谁想的。”

    “这么硬气, 那你倒是把手放开呢?”

    “不放。”

    那胸膛微微震动起来, 是太子爷在笑, 他也伸手将她抱住,身子往后仰, 两人一齐倒进蓬松绵软的褥子里。

    令人伤感的康熙四十六年总算被程婉蕴熬过去了。如今已是康熙四十七年的初夏,今年开春十七阿哥也大婚出府,弘暄和弘晳的婚事便也提上了日程。

    钦天监算了半天,弋下半年宜婚嫁的好日子实在有限,康熙便决定一次性把两个孙媳妇都娶了,把两个孩子大婚的日子都定了立秋。

    为了那一天,内务府早早就在预备了,程婉蕴也把库房里私藏的各色贡缎都找了出来,趁着还有几个月时日,准备给自己和几个小姑娘一起做新衣裳,在弘暄和弘晳的大日子里穿。

    早早就跟额林珠她们定好今日午后过来选料子,谁知程婉蕴自个跟太子爷歇晌睡过了头,她起来帮着把太子爷拾掇拾掇好,便赶忙将这大爷从后门送去衙门办差,自己也连忙梳洗挽了发髻,装作若无其事地掀起帘子出去。

    “额娘,你也太迟了。”佛尔果春坐在椅子里摇着小短腿,抱怨道,“大姐姐还不许我进去叫你。”

    额林珠眨眨眼,捂着嘴偷笑。满屋子的宫女也跟着低头无声地笑,把程婉蕴脸都笑红了。

    她轻咳一声,先过去捏了捏佛尔果春的脸颊:“好你个小赖床精,青杏姑姑每天叫你起来都要费一番功夫,不赖上半个时辰都不起来,你还好意思说额娘呢。”

    “才没有呢!我现在都很乖了!”佛尔果春立刻不依,扭头去找青杏当证人,“青杏姑姑,你说是不是,我今天是自己起来的!”

    “是,三格格今日起得早。”青杏连忙笑着屈了屈膝:“娘娘明鉴,三格格听说今日要做新衣裳,的确是只赖了一刻钟就起来了。”

    佛尔果春听到前半句还昂首挺胸很高兴,结果听到后头就跳下椅子急得跺脚:“ “姑姑!一刻钟怎么能算呢!”

    众人都笑起来。

    程婉蕴抚过满桌子满炕的好料子,这都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也有今年太子爷新赏的,这样堆着看真显得富裕啊,满目琳琅与珠翠,平日里就是生八只手也穿不了那么多,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刚就听见你们俩议论了,可选好了?都属意哪种花色呀?咦,茉雅奇还没过来么?”程婉蕴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额林珠和佛尔果春对视一眼,都耸耸肩头:“方才她打发人过来说不过来了,太子妃娘娘已经给她备好衣裳了,就不偏额娘的好东西了。”

    程婉蕴愣了一下,随即便笑道:“是了,是额娘忘了,太子妃娘娘既然替她打点了,那咱们也不多事了,来,额娘陪你们俩挑,等会额娘再帮你们梳头,看看那天怎么打扮好,如何?”

    “好呀!额娘,你上回新打的翡翠镂雕的小竹子簪子能不能借我戴戴?”佛尔果春小小年纪就比姐姐们更臭美,每回见程婉蕴的新首饰都眼馋,一听要梳头立刻就又跳下椅子来摇她的胳膊,“还有还有内务府专门给您做的玫瑰膏,我也想擦。”

    “好好好,姐姐戴桃花的,你就戴竹子好不好?青杏,把我那最大的三层的檀木妆匣子拿出来给两个格格挑。”程婉蕴并不介意,她喜欢两个女儿和她这样亲密无间。她以前就很羡慕同事和她妈妈的感情,她妈妈又温柔又美丽,母女俩衣裳相互换着穿,一起逛街一起喝下午茶,她几乎每天都要给她妈妈发微信,好得像一个人。

    她两辈子也没有这样的母亲,但好在她可以做这样的母亲。额林珠和佛尔果春就常常被太子爷训斥说没大没小,她就搂过她们说:“我就喜欢她们这样没大没小,你管着儿子便罢了,我家的姑娘可不许再拘着了。”

    太子爷就无奈地摇头:“得了,以后我再不说了,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额林珠选了鹅黄金线的料子,佛尔果春本来喜欢红的,看见姐姐披在身上试试的时候,又觉着姐姐容光焕发,也闹着要一样的。

    “这有什么难得?料子做两件是够的,正好你们姐妹穿一样的,额娘给你们绣不一样的图案好不好,姐姐喜欢仙鹤,就绣仙鹤,佛尔果春喜欢竹子就绣竹子,正好配你的发簪好不好?”

    定下后量了身子,衣裳就算选好了一套,另外又选了桃粉绣白梅喜鹊的、荔枝红绣海波祥云的,每人做三套。

    之后,程婉蕴就叫人拿炭火来,用铜棒在上头热一热,当做卷发棒给两个姑娘的刘海儿和鬓角碎发都卷成小括号,小两把头也梳得花了心思,用一股一股的小辫子包住发髻,再用珍珠流苏步摇固定,行走间飘然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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