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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东宫福妾(清穿) > 东宫福妾(清穿) 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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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言天家无父子,他就有!

    就在这时,找皇帝找得气喘吁吁的传信兵终于找到了和儿子们享受难得的父子时光的康熙,他跪下道:“皇上,准葛尔部策妄阿拉布坦亲王及大阙氏、世子与郡主到了!”

    康熙松了一口气,今年准葛尔部没来,他还以为策妄阿拉布坦也有了不臣之心,如今人到了,他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在位三十多年,几乎每隔几年就起兵戈,百姓因此不得安定,如今正是需要与民休息、无为之治的时候,他顾不上计较准葛尔部迟来失礼,笑道:“正好也歇得差不多了,走!回去看看谁能得今日的头彩!”

    康熙带着儿子们满载而归,当晚就举办大宴,宴请蒙古各部亲王,并当场宣旨,令乌尔衮袭了他父汗的郡王爵位,且给了很多赏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荣宪公主身上,只见她十分端得住,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与乌尔衮一起谢了恩,顺道请康熙将儿子琳布的世子之位也定了下来。

    荣妃喜极而泣,宜妃眨着眼嗑着瓜子,惠妃漠不关心,反正她又没女儿,唯独德妃面色苍白,指尖颤抖。

    就在这满座欢愉之际,策妄阿拉布坦恭敬地捧着一条完整的、雪白的狼皮领着世子哈日瑙海跪在康熙面前。

    就坐在康熙下首的太子爷眼皮一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不会吧,哈日瑙海这个臭小子难不成……

    “天可汗陛下,准葛尔部期望与大清永缔盟好,奴才斗胆,愿献上吉祥的白狼王皮,请皇上为奴才的长子哈日瑙海赐婚!”

    康熙皱眉道:“你想求娶哪位格格?”他留在宫里的三个女儿虽也已到婚嫁年岁,但那三个女儿都身娇体弱,尤其十公主,一阵风都能刮倒,康熙也怕女儿嫁到蒙古不适应,留了许多年都没谈婚嫁,更别提准葛尔部地处高原,气候又严峻,他打心眼里不大情愿,若是策妄阿拉布坦有这念头,倒不大好办。

    “奴才想为世子求娶的是……太子爷家的大格格!”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胤礽的脸还没听完策妄阿拉布坦的话,就已然黑如锅底。他的手下意识在腰间摸索,几乎想抽出马鞭来把偷偷望他这瞟了一眼的哈日瑙海抽回草原上去。

    康熙却并不太惊讶,他早在将哈日瑙海收养宫中时就想好了要嫁一个公主去准葛尔部,不过哈日瑙海居然看上的是太子爷的女儿,这倒是他意料之外又觉得意料之中的。

    哈日瑙海在宫里几乎是太子爷养大的,这也算一啄一饮自有因果了。

    不过他正好没有适龄的女儿,嫁孙女也是一样的。按理说,胤褆的三格格年纪与哈日瑙海更相近,但结亲不是买菜奶瓜,顶好要两厢情愿。尤其准葛尔部这样天遥路远的部族,还要靠着他们监视西‖‖藏自然要以安抚为上。

    康熙已经接过了那白狼皮,胤礽也臭着脸站了起来,强忍着气没有发作,接过哈日瑙海手上雪白的鹿皮。

    策妄阿拉布坦还解释道,他们此行带来了几百头牛羊、五百匹骏马,为了将牛羊马匹带过雪山,才耽搁了行程。

    如此诚意十足,康熙欣然开口就要同意,然后就见太子那拉得好似驴脸的脸,康熙还是头一回见在外向来端方自持的太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今儿心情很好,便起了兴致道:“太子是额林珠的阿玛,这事儿,太子的意思呢?”

    胤礽咬牙切齿:“额林珠年幼顽劣,儿子还想多留她几年呢……”

    康熙笑眯眯地逗着儿子:“是啊,不如就先定下来,回头让世子在宫里多住两年,择期完婚。”

    他不是这个意思!胤礽着急地还想说什么,策妄阿拉布坦已经果断携子跪下谢恩了,不由更为气结。

    更早得知这消息的荣妃在远处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太子爷的脸色,看戏之余,却不由感慨——当年皇上若是有太子这边爱重荣宪,她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了。

    大宴上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后面。程婉蕴没去参加宴会,她今年来木兰时贪凉早起没加衣裳,不慎着了凉,因此还在帐篷里休息。

    弘暄弘晳和三岁多的弘晋都被太子爷带去宴会了,女儿们却都留下来陪她。

    程婉蕴半躺半坐在床上,刚喝完药,便含笑望着额林珠带着茉雅奇和佛尔果春一起玩办家家酒的游戏。她之前让造办处烧来一套陶瓷做的迷你家具和灶台碗筷、瓜果蔬菜,十分逼真,这本来是给佛尔果春玩的,结果额林珠那么大了竟然也很喜欢……

    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程婉蕴摇摇头。

    至于茉雅奇,她已经七岁了,身子倒比小时候好了一些,虽然看着还是很瘦弱单薄,但好歹不会一换季就生病了。

    程婉蕴管家以后,和茉雅奇接触就多了一些——过年过节要进宫,不可能不带茉雅奇,于是程婉蕴要和唐侧福晋一起带孩子们进宫,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看茉雅奇走路都喘,程婉蕴后来专门给正殿太子妃和茉雅奇都找了一些药膳方子来,她本来担心太子妃不信任她,会弃而不用,但后来她在茉雅奇的口中得知,太子妃身边有个石家的女医,药膳都给她看过、试过,的确能保养身体,食材东西还算易得,可以在正殿自己的小茶房里做,才同意让茉雅奇吃。

    除此之外,程婉蕴建议茉雅奇要练习八段锦,身子弱不能做剧烈运动的话,可以试试八段锦,那是很温和的一个锻炼方式,动作柔中带骨,又能将全身经脉都能照顾到。

    茉雅奇不知何为八段锦,程婉蕴便笑道:“回去问问你额娘,让你额娘教你,她一定懂。”

    曾经习武的太子妃自然知道怎么做八段锦,后来茉雅奇再跟她进宫的时候便说,现在是画戟姑姑专门教她练习八段锦,她每天在院子里做,可是她身子弱做个几个动作就做不下去,额娘就会望着她叹气,她也觉得自己很没用。

    “如果我是个阿哥就好了,就能帮得上额娘了。”茉雅奇低垂着头,蔫蔫地说,“我有一回偷听到额娘这样和利妈妈说……利妈妈就说额娘还有几个舅舅,等舅舅们建功立业就好了……”

    程婉蕴摸摸她的头,不知道还说什么,这傻孩子没什么心眼,竟然这样的话都告诉了她,因此程婉蕴鼓励她道:“茉雅奇,你知道吗,女儿家也能顶半边天的,所以你先把身子养好,以后才能做更多的事对不对?而且,你可不是没用,你已经太厉害了!我以前刚学八段锦的时候一个动作都做不好呢!所以也不用强求,做不下去就休息,顺其自然慢慢就能练下去了。正所谓立志欲坚不欲锐,成功在久不在速,坚持才能胜利!”

    “真的吗?”茉雅奇眼睛又亮了起来,回头她回了院子里,哪怕额娘望着 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她叹气,她也决心要坚持下去了。

    而这份坚持也有了回报。

    食疗+锻炼养了三年,如今茉雅奇八段锦已经练习得很熟练了,一天可以打上三四遍都不在话下,都不用歇息了!从此她秋天再也不怎么生病咳嗽了,她身子好了些,得知弘暄弘晳额林珠,甚至才三岁的弘晋、佛尔果春都要去木兰,便也很想去,她竟不敢求自家额娘,而是悄悄让贴身宫女递了话给程婉蕴。

    程婉蕴其实也有点可怜茉雅奇的,她本可以不多事的,但犹豫了半天还是和太子爷说了,然后太子爷便让何保忠去正殿传话,说是他决定今年也要带茉雅奇一起去木兰。

    太子爷的决定,正殿上下如今都不敢有一点违抗,也不敢多问,太子妃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强撑着身子给茉雅奇打点行李,还让利妈妈、画戟都跟着去。

    就在此时,帐篷外头远远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以及少年在风中声线明亮的声音:“额林珠!额林珠!我回来了!”

    额林珠一下就站起来了,眼眸亮晶晶,小脸也红红的,她已经长大了,在自家额娘揶揄和两个妹妹懵懂的目光下,竟然生出了羞赧之心,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佛尔果春和茉雅奇也拉着姐姐的裙摆,好奇地从她身后探头望去。

    程婉蕴身边的下人对哈日瑙海都熟悉了,早早笑着就替他掀开帐篷的帘子,灯火里的夜,披着星星与月,像雪山一样干净的少年仿佛从山海尽头奔赴而来。

    “快进来,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程婉蕴也很惊喜,她看了看时间,这个时辰大宴应该还没结束啊……

    哈日瑙海进了帐子跪下来给程婉蕴请安,先看了眼额林珠,才微笑着回道:“方才京里来人说什么格尔芬大人和远洋船回来了,皇上和太子爷都极高兴,顾不上我,我就偷偷溜出来了。”

    “远洋船回来啦?”程婉蕴也激动了,她还以为三年了,那些冒险去寻找新世界的人都折在不知哪儿的汪洋大海之上,格尔芬和阿尔吉善的福晋都给他们俩立了衣冠冢,办过丧事了。

    为了这事儿,朝堂上许多人抨击太子爷坚持做这事儿做的不妥当,当时远洋船出发,一共去了上千人,还跟着理藩院会说外语的官员、兵丁、工匠、懂航船的外国传教士,还装了很多很多绸缎瓷器和茶叶,一共十多艘大船,耗费人力物力巨大,就这样没了……

    康熙嘴上不说,也被大臣们念叨得入了心,这两年也不愿再派船出去找什么美洲了,谁知道他们竟回来了!

    太好了!希望他们这次能带回来好多好东西,当初太子爷可是亲自和格尔芬、阿尔吉善说过了,金银珠宝都是次要,要各类良种、要各类工匠,要那些大清没有的好东西!

    第134章 冒险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是在康熙四十年初冬哭哭啼啼从广州出海的, 那会儿南海盛行东北季候风,在蒸汽机出现之前,这时期的所有船只仍然得利用季风为动力, 冬季便成了古人远洋出海的最好季节。因此, 含泪吃过了立冬的饺子,挥别满脸高兴的家人(?),两兄弟趁东北季风扬帆南下, 怀着美好的愿望,计划在至翌年清明或端阳节前后,再趁西南季风返航。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的福晋早就受够了成天不着家不着调的丈夫, 从自家爷们出海以后,妯娌两个兴高采烈,只觉天清风朗、鸟语花香,两人不约而同,天天在家偷摸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祝他俩死在海上,可千万别回来了, 这样她们守着儿子还能过点清静日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俩在佛前日日夜夜虔诚的祈祷奏效了,格尔芬和阿尔吉善的远洋旅程并不顺利, 甚至称得上倒霉了。

    虽然这是大清头一回睁眼想要看看这世界, 但实际上……哥伦布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发现了美洲。在这三百年间, 欧洲的两个牙(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以及逐渐击败前面三个国家崛起的英吉利,已经快将北美瓜分殆尽了。

    甚至英吉利在美洲已有的十三个殖民地,将在康熙死后五十五年爆发独立战争, 诞生成那个程婉蕴熟悉的、世界最强霸主国家。

    康熙四十年, 这个世界已经进入十七世纪, 牛顿、虎克、波义耳等人已夯实了现代科学理论的基础,世界的框架在逐渐显现, 英吉利甚至已经是个君主立宪制国家了。

    所谓天朝上国的盛世在这些剧烈的动荡与变革面前,脆弱得犹如泡影,一戳就碎。这是最可悲又最让程婉蕴感到无力的一点。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出航前,她悄悄将如何发豆芽、如何在船上用木桶种植番茄和黄瓜的小技巧写给了怀靖,还写明船员每天最好都要喝一杯绿茶,让他带给程世福,由程世福上奏给太子爷,他在番禺当过县令,那边海贸频繁,知道如何预防败血症也是正常的。

    她一个深宫里的人,自己拿出来就不方便和太子爷解释了,正好还可以给自家阿玛增加一些功绩。要知道,欧洲各国虽然出海远洋频繁,三百年了,却始终没能堪破“水手病”的真相,哪怕到了雍正时期,英吉利海军上将带着8艘航船开始环球旅行,启航时船上带了一共一千八百余人,最后因败血症的缘故只活下来一百八十八人。

    其实他们早在十五世纪就知道补充柑橘、柠檬能防治败血病,却因为不会在船上种菜,只能占领一个沿途的岛屿(圣赫勒拿岛),在上头种了大片橘子树和蔬菜种植园,每次出航哪怕是绕路都要去那边补给维生素。

    程婉蕴在后世刷某短视频无意间了解到这一段历史时,知道他们没能解决败血病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不会在船上种菜,就蒙圈了。

    哪里不能种菜?绿化带、阳台、奶茶杯扎个洞都能种菜好不好!鸡毛菜种子撒下去,肥都不用加才二十多天就能收获了!

    船上那么大块地方又通风又有阳光种啥不好种?主要就是灌溉比较麻烦一点,但可以选择一些比较耐旱、好养的瓜果蔬菜嘛!

    在种田这件事上,程婉蕴一定要夸夸康熙,他应该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真正自己种田并完成育种、选种还成功培育出耐寒且收获早、能播种双季稻的皇帝了。现在宫里吃的米,都是康熙自己培育的“御稻米”。

    他成功将水稻推过了长江以北,为以后东北黑土地能种植大米打下了坚实基础。

    康熙是个很爱种田的皇帝,就前两年的事儿,刚过五十岁的康熙视察春耕时还亲自下场一口气耕了一亩地呢!(听闻太子爷只耕了半亩便力竭,还被康熙训斥骄逸,让他日后每日追加多练一百支箭),程婉蕴为啥知道呢,因为百官都纷纷“自发”作文拍康熙老当益壮的马屁,怀章写文写得好,应老师要求,帮张英随便写了一篇花团锦簇的交差,结果偏偏他那篇马屁文深得圣心,还被康熙挑选出来刊登在邸报上哈哈哈怀靖说怀章为此在家躲了两天,羞得没脸去上班。

    另外,据太子爷的可靠消息,说康熙自个告诉他的,他幼时抚养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因“自幼喜观稼穑,所得各方五谷之种,必种之,以观其收获。”[注1]便时常将太皇太后的花拔了种菜,成功将太皇太后的花园变成菜园子,还挨了孝庄一顿胖揍。

    所以,不说平民百姓了,连皇帝种田都那么熟练,下头只会更疯魔——宫里的丰泽园因太子爷喜欢吃番茄,花了十多年时间终于杂交出了矮株小番茄,虽然不如后世那么小、那么甜,但也比原本的更好吃,完全可以当水果吃了,程婉蕴当初看到内务府抱着一盆硕果累累的小番茄盆栽进毓庆宫来讨她欢心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而另一头的欧洲,都开启“大航海时代”三百年了,牛顿都苹果悟道了,微积分都要问世了,他们却还没学会在船上种菜,果然每个不同的国家也是自带天赋buff的么?

    实际上,她做的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没想着能完全杜绝败血症,她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看过世界的船员能活着回来,不论他们是否有带回有价值的东西,他们的眼睛与手脚丈量过世界就是有价值的,而他们能将外面的故事告诉还因循守旧的朝廷与国人,化作一缕春风为她深爱的这片土地注入新的生机,就够了。

    扯远了,程婉蕴连忙晃晃脑袋,继续磕着瓜子听太子爷讲述“索家兄弟环球历险记”。

    暖融融的帐篷里,火盆里的银霜炭偶尔燃烧得哔啵作响,上面吊着的小茶壶正发出沸腾的声音,奶茶在壶里翻滚,甜香四溢。

    她怀里坐着弘晋和佛尔果春,额林珠身边挨着茉雅奇(哈日瑙海被臭脸的太子爷一把提溜到自个身边坐着了),弘暄和弘晳两人并肩抱着膝盖坐在火盆边,所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眼眸里满是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原来世界那么大,原来大清之外还有那么多地方、那么广袤的海洋与大陆,原来这世上竟还有黑色肌肤的人、白色肌肤的人甚至还有红色肌肤的人!

    太子爷讲到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出海不久就遇到了海上飓风,被吹得迷失了航道,还损失翻了两艘船,最后也不知飘了多久、飘到了哪里了,二人已经抱头痛哭流涕到哭不出眼泪了。

    冬日本来是很冷的,他们的船却在穿过印尼那一连串岛屿后,渐渐感到气温在回升。

    天空中的飘雪不见了,船上带路的传教士已经死在飓风里了,格尔芬和阿尔吉善搞不懂这是哪一片海,他们热得脱掉了身上的大袄,换上了单衣,在他们眼里这茫茫大海上的每个岛屿都差不多,他们只能顺着温暖的季风漫无目的地漂流,因为沿途没有补给的港口,他们只能吃干饼子了,淡水也快消耗殆尽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两兄弟心里,他们只能寄希望手里的望远镜能尽快看到陆地和有人烟的港口。

    不求找到什么劳什子美洲了,这俩日思夜想的都是活着回家。

    远洋船上不仅有他们俩是高门大族之后,这样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满洲八大家都塞了人进去,但大多都塞的是旁支庶出,唯独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身份最贵重,作为太子爷的舅舅,他们理所当然成了船队的领头人。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约莫啃了半个月干饼,连茶叶罐里的渣子都刮干净了,船上有的人开始流鼻血时,掌舵的船工就发现南方的南方好像有陆地,即便透过望远镜去看,也看不清尽头,那里有一片连绵不绝、望不到边际的一条灰色海岸线。

    程婉蕴听到这儿就觉得不对劲了,冬与夏季节颠倒……饶是地理课的知识都模糊了,她也还记得基本常识啊,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这是误打误撞穿过赤道进了南半球了吧!

    那他们看见的那个大陆是——

    格尔芬与阿尔吉善的船队很快登陆了这片平坦的土地,他们上岸不久就发现了土著人,那些土著人还住着泥块树枝搭就的窝棚里,浑身上下就围着一块兽皮,身上不知用什么涂得五颜六色,见到格尔芬他们都非常警惕和仇视,但他们似乎认得这些外来人手里会冒火的武器,一时不敢靠近,都躲起来远远观察。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虽然在朝堂上玩权谋心术玩不过别人,但能在京城里为非作歹那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除了索额图势大,这俩人还有一个优点——比较善于观察他人的脸色和反应。

    他们当即判定,这地方一定有别人来过!让兵丁沿着登陆的海岸走了一个时辰,果然发现了与土著人截然不同的建筑,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手艺成熟的木屋,但已经被土著人烧成了木架子,里头还散落着一些白骨,理藩院的官员能看懂番邦字,一块儿被烧得黢黑的石板上依稀能辨认出上头刻着:“新荷兰”、“澳洲”等字。

    这块儿土地应该曾被荷兰人发现,但他们可能低估了这些土著人的战斗力,留下的人不多,于是连人带房子被烧成灰了。

    “澳洲,不是美洲啊。”格尔芬丧气道,这是走错了路啊!

    “新荷兰?”阿尔吉善却哼了一声,把那石块踢翻,立刻发扬满人入关圈地的传统,“以后这地儿就归我们大清了!”又扭头悄悄和格尔芬道,“等会咱们悄悄找个好地,圈起来就是赫舍里氏的了!”

    格尔芬白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道:“这可不是京郊的田地和庄子,这么大老远的,圈起来你能留下来管吗?这破地儿圈来做什么?”他可不想呆在这儿荒地上,怎么来的这地方都不知道,以后回去了还能不能再来也不知道,反正他不来了!他要是能回京,死都不离开京城一步了。

    “怎么能说破地呢,我瞧着这气候挺好,你看这儿的……这什么玩意儿?老鼠和兔子生的么?嚯,这大胳膊,都长得比人高了!”阿尔吉善指了指远处跳着离开的奇怪动物,不以为意地道,他是不想再上船了,当时他坐的船比较靠后,当场就被飓风掀翻了,船板直接被风拦腰截断,他几乎可以说是被飓风一巴掌拍上天又掉进了海里,他命好扒拉住一块儿船板,飘了一夜,快渴死冻死的时候,才被坚持要调转船头沿着被飓风撕裂的船身残骸四处搜寻他的格尔芬捞了起来。

    阿尔吉善死里逃生,真是害怕了,他宁愿留在这不知道什么地方开荒拓田,他也不想再冒风险坐船回去了,他心里想的是,朝廷以后还会派船来的,等以后朝廷把航线都摸透了,航行安全些了,他再回去也就够了。

    格尔芬却不想在这地方当野人,他好想回家!他花了一千两包的清倌手都还没摸过!两兄弟有了分歧,于是打了一架友好协商了一下,最后格尔芬将船上大半的武器、亲兵、工匠、农人和粮食种子留给阿尔吉善,约莫有七百人,让他能够在这儿开疆拓土,他则就带两艘船和必要的船工,等季风变了,就回朝廷报信去,如果能顺利回去,再挑时间过来接应他。

    两兄弟一齐找到了淡水水源,为了水源土著人还和他们打了一仗,在跨越文明的热武器面前,还停留在刀耕火种层面的土著人自然大败,然后阿尔吉善开始领兵全面探索这块古老的大陆,还在不远的东南方发现了之前那些荷兰人种下的小麦、高粱与玉米还有橘子,以及养殖的绵羊。这些都被土著人占为己有,但他们似乎不会懂打理农作物,这几亩田基本就是播种后就没管过了,羊也是散养着自生自灭。

    但至少有食物!而阿尔吉善带来的农人还惊喜地发现这地方虽然北部干旱,但东南部的土壤极为肥沃!而且土地平坦、雨水很多,就是随手撒一把种子都能长得很好!

    阿尔吉善当即就决定把这片肥沃的土地圈给他和他哥格尔芬!从此这片地就姓赫舍里氏了!他立了界碑,因荷兰人把这地方叫新荷兰的澳洲,理藩院官员说荷兰语里这澳洲是南方陆地的意思,他觉着还算贴切便沿用了澳洲一词,用满汉双语在石碑上刻下“大清澳洲府”五个大字。

    听到此处,程婉蕴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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