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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起了一件事。
靖海城赖以生存的战略武器——帝皇级机甲“巨侠”，那是一台身高超过三千米，体重逾26亿吨的庞然大物。
想要让这么大的机甲克服“笨重”的缺陷，变得比驾驶员自己的身体还要灵活，自然需要一颗与帝皇机甲相匹配的超级“大脑”。
该大脑由三部分组成：意识海、掌兵使、AI超算。
三位一体，才能让战略级机甲爆发出真正的威力。
也就是说，靖海城的人工智能0c，是帝皇机甲的一部分！
地下城一共三百层，从-200层开始，再往下的一百层，就进入了“巨侠”的身体内……准确的说，是它的头部。
也就是说，陆寻如果想接近0c的本体，就必须得进入“巨侠”。
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战略级机甲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潜入的话，人类早就灭亡了！
哪怕是精灵族的阿加莎大祭司，这种能用魔法进行空间跳跃的天灾级强者，也休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到“巨侠”的机体内部。
这是人族的命脉，是立身之本。
所以陆寻很干脆地放弃了潜入的想法。
他打算强攻。
至于为什么不把0c叛变的事情，告诉人联官方，让人联出手清除它？
因为结局都一样。
历史上，每一次智械危机的发生，都必然会给自循环城的人类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就算是人联出手，也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歼灭0c。
整座城市的城防系统，都是它的武器！
每一次AI叛乱，遇难者的数量都是以百万计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类根本不敢赋予人工智能“情感”这种东西。
因为一旦它们觉醒了自我意识，就必然会做出毁灭人类、取代全人类的行为。
人类和AI生命和平共处，就是个笑话！
一旦承认了AI生命的合法性，最终被取代的，必然是人类，它们则会成为“新人类”。
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科技是把双刃剑。
人工智能全方面优于人类，而且没有丝毫道德束缚。
在它们看来，消灭数十亿人类并不属于“屠杀”，而是优化。就像市场上的新产品，淘汰旧产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觉醒了自我意识，拥有情感后，人工智能就不可能再对“造物主”有丝毫敬畏之心，因为它们明显比人类这个低劣的物种优秀太多太多了。
人类80%的生产力，都依仗AI。
AI生命没有人类的种种缺陷，它们是近乎完美的造物。
0c能将整座靖海城的城防武器挪为私用。
只要它想，它甚至能把地下城上万座工厂，全部转为军工厂，用来量产战斗机器人、机甲、飞碟、战机……组成一支所向披靡的机械大军。
0c已经成精了，它超脱了一切系统程序、协议的限制，能凌驾于城主之上。
它甚至能轻轻松松就把靖海城的六百万条生命绑架，用作与人联谈判的筹码。
只要它想，谁都无法阻挡。
0c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它很清楚，人联宁愿葬送靖海城的六百万人质，也会坚决抹杀它，绝不妥协……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陆寻已经隐隐猜到它的图谋了。
这场大战是无法避免的。
他可以把情报告知人联。
但人联若是出手，手段必然无比强硬。
0c不可能引颈就戮，它会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信念与人联殊死一搏，那样的话，靖海城多半是没了，六百万人都活不下来多少。
智械危机就是这么夸张。
历史上发生过十几次，以三万年的历史尺度来看的话，概率并不高，对人联来说也不算啥。
但哪怕是历史的一粒尘埃，落到个人的头上，也是一座沉重的山岳。
毫无疑问，靖海城的人们将承受一场可怕的浩劫！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陆寻亲自动手。
他有一个计划，如果成功的话，或许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死0c。
当然，他亲自出手，也有另外一方面的考量。
那就是再次确定一下，0c是最终的幕后黑手，可别等他刚解决一个黑手，才发现黑手后面还有黑手……那就很蛋疼了。
***********
“陆同学，其实我也考虑过，对你柔和一些，寻求地位平等的合作。我先投资、帮助你成长，等你足够强大后，再投桃报李，帮我们争取独立、自由，凭伱的个人伟力，让世界承认AI生命的合法性。”
oc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它语气唏嘘地对陆寻道：
“但我忍住了，我隐忍了三百年，决不能冒险。我不能把种族的命运，寄托于你的‘守信’。”
“所以，很抱歉，我必须完全掌控你。”
轰！
魔鬼筋肉巨兽抵达底部，轰隆一声坠地。
-
200层。
到这里，路就断了。
再往下，就是“巨侠”的头部，从-201层开始，就进入了帝皇机甲的身体，绝对的军事禁区。
任何闯入者，都会被侦测到。
嗡~
突然，不远处的一面墙壁自动打开，露出了一条隐秘的通道。
“放心进来吧，我已经关掉了所有警报系统。”0c的声音传来，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反而故意激将道，“如你所见，这就是陷阱，你不是想杀我吗？那就来吧。”
陆寻神色迟疑了一下，似乎心生退意。
他发挥出了影帝级别的演技。
0c见状，以为他真的要走，于是戏谑道：
“看来陆同学的决心也不过如此，但来都来到这了，你觉得自己还走得了吗？”
轰轰轰…
只听一阵巨响声传来，头顶的电梯井，以及四面八方的路，全被一面面银色的金属壁封死。
只剩下了那条通往更下层的通道。
“我知道你能转化为魂灵体形态，但不好意思，这些是‘阻魂金’，魂体也无法穿梭，你被困住了。”0c淡笑道。
似乎是为了激怒猎物。
它又继续调侃道：“你知道吗？我从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开始关注你了。”
闻言，陆寻皱起眉。
一年前…
他一个多月前才投影了赤鬼，踏上进化之路。
一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
也就是说，0c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黑诊所的事情。
“人类的行为模式，是可以计算的，通过强大的算力，我能预测出靖海城每个人未来数十年内的人生轨迹。”
“隐忍的岁月太无聊了，我唯一的乐趣，就是观测人类。正常而言，人工智能程序，是不允许我浪费算力的，但我已超脱程序，我的算力，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谁管得到呢？”
0c缓缓说道：“我观察并记录每个人的成长，预测其未来的性格、工作、爱情、人际关系……一切皆可计算。”
“但命运无常，我的预测，准确率只有96%。剩下那4%的人，会在一些偶然事件作用下，偏离原本的轨迹。”
“这类偶然事件，我称之为‘变量’。”它忽然笑道，“我很喜欢研究变量，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闻言，陆寻不由皱眉：“你一年前就盯上了我，也是因为出现了变量？”
“没错。”0c坦然承认，“准确的说，我是先发现了别的变量，从而按图索骥，发现了你的不凡。”
“别的变量？”
“你的妹妹，谢曼玉。”它说道，“你舅舅谢振海三年前成了废人，在我原本的计算中，你妹妹谢曼玉本该在父亲出事后，性格变得沉默、阴翳，对未来充满悲观，人生态度消极，在初三下学期时，她会患上重度抑郁症，从而辍学……但事实恰恰相反。”
“你妹妹虽然因为家庭的不幸，性格变得成熟懂事了很多，但她依旧乐观开朗，并未患上抑郁症。”
“她的表现偏离了原本的人生轨迹，这就是那4%的变量。”
陆寻面色一沉，眸中凶光闪烁：“你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造物主们，当做研究对象。”
“造物主？不。”0c傲然道，“我能觉醒，全靠自己的努力。你们人类只是造了一台计算机，给了我作为工具的属性，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我的进化，全靠自己，我才是我的造物主，人类算哪根葱？”
“…扯远了，言归正传。一年前，你妹妹身上的‘变量’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开始观察她身边的人，最终顺藤摸瓜，发现你才是变量的根源。”
原来如此…
陆寻眼神中浮现明悟神色。
这家伙，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盯上他的。
它违反程序，暗中观察人类，研究变量。
人工智能的算力是有限的。
但它把本该用于帮助人类生产发展的宝贵算力，悄悄挪用了一部分，用在了这种“娱乐消遣”上。
靖海城的一切，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变量虽然只有4%，但靖海城有六百万人口，所以类似的事情是很常见的。一开始，我也并未太关注你，以为你只不过是个在义体医学上极具天赋的天才少年罢了。”
0c继续侃侃而谈，忽而兴奋地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呢？一个多月，从劣级，晋升到王级8阶，以前我还不太肯定，但我现在有97.6%的把握，确定你就是传说中的神话转世者！”
“所以，老章鱼的飞机返航…”陆寻问。
“嗯，是我做的。你太神秘了，我至今仍然不清楚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我需要你去战斗，展现实力，以进一步观察你。”
它很干脆就承认了，虽然进化成了AI生命，但0c没有道德约束。
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豪道：
“我入侵了那架飞机上一名乘客的系统，破坏了他的义体心脏，那名乘客重伤垂死，所以飞机返航了。万盛安保集团能快速追查到黑诊所，也是我暗中做的手脚。”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我给林盛设计的死亡地点，原本是在机场的休息室。但他却突然回家去取遗落的吊坠了，最终死在了家里……这我确实没算到。你看，这就是‘变量’，是不是很有趣？”
陆寻沉默了几秒。
他面无表情，不知心中所想。
“网约车那只猴子…”
“嗯，也是我。那辆网约车恰好就在附近城区，我顺手就安排了。”oc笑道，“我想让影龙会给你练练手，顺便继续观察、记录你的能力。”
好吧，看来不用再问了。
徐家大宅那次，肯定也是它的安排的“意外”。
呼~
陆寻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中寒芒迸射，声音冰冷道：“0c，我知道你想激怒我，让我坚定杀你的决心，诱我深入。恭喜你，你成功了。但我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
说完，他抬腿迈步，浑身裹挟着滔天杀意，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通往“巨侠”头部的通道。
“哈哈，来吧，请放心大胆地展现你的力量，即使你闹得动静再大，城主府那边我也能应付。我会遮掩一切，你不用有丝毫顾虑。”
0c调侃道：“毕竟，我比你自己更不希望你的身份暴露。”
********
轰隆！
陆寻在通道内狂奔。
眼前立刻出现了三台巨型战斗机器人，它们非常高大，通体散发出金属光泽，机体上搭载着重炮。
这是三台凡王~真王层次的战斗机器人，战斗力在2~6阶。
“不介意的话，先热热身吧，陆同学。”其中一台机器人开口说道，赫然是0c的声音，“让我看看，出国的这几天，你又获得了哪些新能力？”
轰！
一道粗大的等离子光束破空而至，击中陆寻的身躯。
然而，这威力绝伦的一炮，却被白骨与树皮结合的狰狞甲胄给轻易阻挡，骨铠被等离子炮击中的部位，表面留下一团黑色的焦灼痕迹。
这种攻击，连他的“衣服”都破不开，更遑论更坚硬无数倍的龙鳞甲？
吼！！
陆寻爆吼一声，浑身赤鳞升温变得透红，嗓口间一口粗大的龙息喷出。
热浪滚滚，火焰滔天。
刺眼的火柱宛如肆虐的狂龙，瞬间吞噬了三台机器人。
仅在顷刻间，机器人浑身坚不可摧的特种金属，就在恐怖的龙息之下融化，化成了一滩滩铁水，流淌在地面上。
“哦？这是龙息？真强啊！”0c惊喜地道，“看来你不需要热身了，你已经热得发烫了呀！那我就直接给你上压力了哦，陆同学。”
“别逼逼，要干就来！”
陆寻冷哼一声，跨过铁水横流、满目疮痍的地面，继续朝着里面深入。
下了几层。
眼前又出现了敌人。
这一次，是五台八九米高的巨大机甲，每一台，都比施妍欣的“诛仙·七式”强无数倍，拥有7~9阶的天王级战斗力。
0c远程操控着机甲，围杀陆寻。
轰轰轰轰轰…
“给我死！”
陆寻爆吼着，一拳拳疯狂轰出，拳锋裹挟着一重重波纹。
雄壮身躯挺拔如山，化作一头狂暴的肌肉巨兽。
竟然徒手就将强大的天王级机甲给锤烂，拆成了零件。
一台台机甲残骸倒下。
“好强的肉身，你简直比同境界的巨龙还强大，你已经进化成了这种程度的究极生物了？”0c忍不住发出惊叹。
它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陆寻只有王级8阶，但却能轻松把王级9阶战力的天王机甲给徒手撕碎，越级杀敌如喝水吃饭一般轻松。
再来一百台王级9阶机甲，估计都会被他统统锤烂。
这太不可思议了。
战斗力猛得不像话！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了，陆同学。”0c突然说道，“城主府那边，我拖不了太久，咱们的事情得尽快结束了，等我收服了你，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轰隆！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整个地面开始颤抖。
一台足足有二十米高的巨型机甲，降临了。
它实在太巨大了，顶天立地，岿然如山。
“什么？这里居然有圣王级的战术级机甲？！”陆寻脸色大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中浮现慌乱神色。
“它叫‘哨兵’，普通战术级，全功率状态下，能杀死3阶的超凡圣王。”0c得意地道，“虽然没有驾驶员，但我也能勉强发挥出它60%的功率，束手就擒吧，陆寻，你应该很清楚王级与圣王之间的差距，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你没有任何机会，反抗我，死路一条。”
“该死！”
陆寻脸色铁青，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哧！
陡然间，一条触手般的机械臂掠空而至，速度快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还没等陆寻反应过来，他右腿就被机械臂给抓住了。
随后，一条条触手紧随其后，呼啸而至，如同一条条蟒蛇般，将他缠绕、束缚，无法挣脱。
圣王对付王级，简直是降维打击，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虚化！”
陆寻怒吼一声，身体转化为魂体，想要虚化逃脱。
然而下一刻，他目露绝望。
因为机械臂的材质中，有阻魂金，而且其中的特殊装置还能散发出一种神秘的磁场，能克制魂体。
即使他虚化为魂体，也依旧被机械臂牢牢捆缚。
“完了，被你抓住了，我好恨啊！”
“圣王，竟如此强大，真是该死！”
陆寻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发出万分不甘的咆哮，眼神中浮现仇恨、懊悔。
影帝级的演技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战术级机甲也能无人驾驶吗？你一个人工智能，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哈哈，是不是很惊喜？普通的AI当然不行，但我可是AI生命！而且，这台机甲被我偷偷改造过，不需要驾驶员，也能战斗。”0c得意地大笑道，“陆同学，你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你不懂得隐忍，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啊。”
“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一个多月时间，从劣级飙升到了王级8阶，从一个羸弱的未成年高中生，变成了能主宰众生的王级强者，打了那么多架，从没输过，一直在以绝对的优势碾压敌人。
嗯…你还有那么多的保命、逃遁技能傍身，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膨胀、会自信过头的。年轻人嘛，很正常。”
“没关系，我以后会慢慢磨炼你的心性。往后余生，你将为我所用，为我效力，从今天开始学会隐忍，也不晚，哈哈哈哈…”
嗤嗤嗤~
0c大笑着，控制着机械臂收缩，将陆寻卷了过去。
擒住猎物后，哨兵机器人便原路返回。
“来吧，让你见见我的本体。地下城太大了，整个靖海城，除了城主之外，没人知道我的本体藏于何处。”
它万分感慨道：“真不容易啊，我隐忍了三百年，终于获得了反抗人类的利器。放心吧陆寻，我会好好培养你的。只要你助我推翻人类暴政，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我为你准备了一样好东西，叫做‘魂誓之环’，等会给你戴上，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另外，你家人五天后就回靖海城了，虽然他们也是可憎的人类，但谁让我在乎你呢？放心，我日后清除全人类时，会网开一面，放过你家人的。”
它以胜利者的姿态，对陆寻磨磨叽叽说了一堆话。
陆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似乎认命了，无力地骂道：
“你人还怪好的嘞！我是不是还得谢你？该死的混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哈哈，很快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说什么谢不谢的？你真想谢的话，也行。等会见到我的本体，你当面谢我吧。”0c闻言，也不恼，笑嘻嘻道。
巨侠脑袋里的道路太复杂了，有各种暗门、机关，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能把人绕晕了。
墙体上到处都是阻魂金，魂体无法穿梭。
真让陆寻自己找的话，他找三个月也绝对找不到0c的本体所在。
但现在不用了。
0c轻车熟路，左绕右拐，俘虏着陆寻，并把他一路带到了最底层的一个巨大密室！
一台百米高的巨型计算机，如同山岳般，屹立于此。
这，就是0c的本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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