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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在夏夜熙攘之前 > 在夏夜熙攘之前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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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珂尔应他的时候语气稍微有点心虚:“知道,很快就回了。”

    临近十二点的光景,马上就是崭新的一天。

    张余戈率先拿出手机,提议:“相遇就是缘分,要不咱留个联系方式?”

    看谢屹忱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宁岁点头:“好啊。”

    胡珂尔更是双眼发光:“当然当然!”

    张余戈将她这反应收进眼底,觉得也挺正常,毕竟外校想要阿忱联系方式的女孩子都能从槐安排到大理了,特别是高考之后,今天也算她俩走运。

    来回交叉添加好友太麻烦,张余戈就先面对面建了个群聊,积极张罗道:“暗号0726。”

    这是今天的日期,群名也暂定成这个。宁岁是最后一个进群的,只有胡珂尔的名字她熟悉。

    张余戈的头像是一只黄色的狸花猫,肥肥的看上去很有灵气,应该是他自己养的。

    他的昵称叫“金戈”,后面还颇有自嘲精神地跟了个八爪鱼的emoji。

    前面还有个深灰色的头像,风格简约且特立独行,一看就知道是谁。昵称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十分简扼直接。

    没想到此行一趟还有这种收获。胡珂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几下,雀跃道:“加了加了。”

    宁岁看了一会儿,没动,片刻后熄灭手机,看了眼窗外如瀑的雨幕。

    张余戈有所察觉:“你们要回去了吗?”

    “嗯。”

    这雨下到中途,不大不小,先前出来的时候忘了拿伞,叫沈擎他们送过来又太麻烦。

    “你们住在哪里?”宁岁问。

    胡珂尔敲信息的手指一顿,像是用眼神问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宁岁指尖在桌底轻轻捏了下,视线移向谢屹忱随手挂在椅背上的伞:“我们没带,想看看顺不顺路。”

    胡珂尔心想她这会儿怎么不见外了,要人送说得那么婉转。不过转念也觉得这计划可以,就没再插嘴。

    一片暗影里,坐在对面的人似抬起了眸,不过一时之间没说话,倒是张余戈从一旁凑过来,大喇喇报了个酒店名。

    “那不正好就在我们旁边?”胡珂尔很惊喜。

    其实都是网红酒店,坐落在古城内的核心位置,这个地段寸土寸金,就没开几家,撞一块很正常。

    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儿没有停的意思,宁岁倾身向前,两截米白色纤细的毛衣袖子挨在桌边。

    她就这么看着谢屹忱,问:“行吗?”

    距离拉近,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在空中碰了下。

    谢屹忱半边侧脸都隐没于昏昧,漆黑的眸像一池深不见底的潭。片刻后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拿着外套站起来,语句很简扼:“走吧。”

    他真的挺高的,宁岁站起来以后,平视微仰头也只堪堪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那处修刮得很干净,完全没有年轻男生那种不修边幅的零星胡茬。

    谢屹忱手上拿着把很有质感的黑伞,胡珂尔眼尖地发现磨砂伞柄刻着一个什么符号,不由得好奇问道:“谢屹忱,那是什么啊?”

    张余戈看了眼。

    他知道这伞是之前谢屹忱得了奖后队里发的礼物,老师还说可以让他们刻字,有些人就写了座右铭什么的,但是谢屹忱的很简洁,就一个姓氏首字母“X.”,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所以从来不会丢。

    谢屹忱还没回答,张余戈快人快语,那阵骄傲感又上来了:“这伞可是国家集训队限量版。”

    胡珂尔觉得谢屹忱这人很酷,连伞的造型都这么酷,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走出去的时候外面正雨水如注,谢屹忱和张余戈一人带了一把伞,本来应该是俩女生打一把,但两把伞都不大,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挤一起明显有些太委屈。

    谢屹忱撑开伞的时候宁岁正好在旁边,很自然地落入了受荫庇的范围,她稍顿一瞬,于是说道:“谢谢。”

    换来他轻描淡写地嗯一声。

    从酒吧回去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距离。

    撑着伞走在雨里,本来是温柔小意的情景,但胡珂尔和张余戈都挺避嫌,中间仿佛隔着一段马里亚纳海沟,搞得气氛略显僵硬,两人左右衣袖都有浇湿的地方。

    相比而言,宁岁则抱着自己的小包,稍稍落后谢屹忱半步,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谢屹忱稳稳地握着伞柄,目不斜视,并未侧眸去看她。

    宁岁觉得这伞貌似往她这边倾斜了点,但是怕淋到雨,还是下意识跟他又挨近了一些。

    她很快嗅到他身上漫开的那种气息,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就像是干燥的木香、深沉的泥土气味和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心思微恍。

    他侧颜轮廓很优越,鼻梁高挺,不笑的时候下颌线显得锋利冷峻,在朦胧的雨幕中有一种格外不同的感觉。

    “谢屹忱。”

    “嗯?”

    他嗓音懒洋洋的,宁岁低下头,眼睫轻轻眨了下:“你这个X,其实是求解未知数的那个X吧?”

    第5章 魔鬼

    雨水滴在伞檐上,发出湿润的脆响。潮气迎面而来,古城里绿意清新,有种古朴的美感。原本生机勃勃的夏夜,因为这种风雨天气而凉爽了不少。

    话音和雨声相融在一起,听不太清。这样的环境有些阻隔人的感知能力。

    恰逢这时,有三轮车拉客经过,正好地上有个不小的水坑,霎时溅起了水花。

    谢屹忱拽住宁岁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侧,挡了这么一下:“小心。”

    宁岁看到有星点深色泥水印迹落在他衣服上:“抱歉,你衣服好像湿了。”

    谢屹忱不太在意的样子,慢条斯理:“没事,回去换掉就好了。”

    他手指还握在她小臂上,虽然接触到的是外面薄薄的毛衣,但是宁岁仍可以感觉出他修长又有力的骨节,手腕似有些微微发热。

    她偷瞄了他一眼,但谢屹忱很快松了手,问:“刚才说什么?”

    胡珂尔和张余戈因为有点尴尬在前面飞快迈步,就像在走两人三足,古怪中透露出一丝滑稽。

    好像不是个适合聊天的时机,宁岁随谢屹忱脚下快了几步,平静道:“我说,你这个伞上刻的是不是方程式里的X。”

    谢屹忱这时候偏头看她,略抬了下眉:“确实是这个解释。怎么想到的?”

    他大概是真不记得她了,不过想想也正常,只是早先有过几面之缘、说了一些话的路人而已。

    有雨水落在她手背,冷气潮湿,宁岁没在意,只是微抬起睫:“我听说你是学数竞的,我也学过,所以下意识就联想到了。”

    对于这个回答,谢屹忱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意外,只淡淡勾了下唇:“那还挺巧。”

    两人肩并肩走了百来米,宁岁意识到他应该是在礼貌地照顾她走路的速度,走得并不快,轻抿唇,脚下也紧了些。

    她有件挺想知道的事:“所以……你为什么会放弃国家队?”

    其实这是个有点私密性的问题,外界猜想的隐情一大堆,包括几个玩得好的朋友,都以为是他那在媒体镜头前当好好夫妻的爸妈感情出问题,导致他高三状态不好。

    谢屹忱侧眸瞥了她一眼,好像也没太在意:“家里有长辈生病,想多陪陪老人家。”

    “啊,严重吗?”

    谢屹忱顿了下,没多说:“算是慢性病。”

    “哦。”

    这下总不好再跟他说“我家里也有长辈生病,真巧”,宁岁还没想好安慰的措辞,又听他懒散上扬的尾音:“而且也谈不上放弃,我只是进了集训队,考不考得上还是两说呢。”

    “……”

    这话就谦虚得有些过分张扬轻狂了。

    集训第二阶段是15进6,前面千军万马他都轻轻松松一路杀过来了,还怕最后这一点?

    宁岁盯着地面,忍不住埋了下软绒绒的脑袋:“你是觉得集训生已经有资格保送清大了,再继续下去浪费时间吧。”

    谢屹忱在这时忽地出声:“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啊。”

    他语气略显意味不明,宁岁气息稍顿一瞬,很快答复。

    “因为您最近挺有名的?市面上很多传闻。”

    “噢,这样。”谢屹忱音调慢悠悠拖长,意有所指地问,“那刚才在酒吧,那么晃的灯光,怎么也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

    他侧过头,细致看她:“你以前见过我吗?”

    那阵木质香的气息又蔓延过来,和着低磁声线,似有若无在心间打转。

    少年细碎的黑发落在额际,低垂的眼睫如鸦羽,眉眼在落雨的街灯渲染下格外俊朗,宁岁的指尖微微蜷起。

    不过须臾,她抬起干净清澈的眼眸,不避不躲地对上他,认真回答:“没有啊,我听到张余戈叫你的名字。”

    我只是看过新闻报道,知道你的名字。听到别人喊你,所以对上了号。逻辑没毛病。

    两人的视线又在当空中撞了一下。

    今天他们碰上的次数格外多。四目对视,仿佛在暗暗较劲。

    谢屹忱高她一头多,有点居高临下,顺势自然地垂敛下睫。

    面前淅淅沥沥的落雨,那阵扑面而来的潮湿有些胶着,宁岁心间恍惚一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喊。

    ——也的确是他的名字。

    张余戈和胡珂尔两人举着伞,已经成为了雨雾中小小的两道竖线,张余戈扯着嗓子:“爷您这是在老牛拉车呢,还敢不敢再慢点?!我等的雨都快停了!”

    十五分钟的路活生生被他们拉出半小时,他的语气多少听上去有几分恼羞成怒。

    这两家酒店就在街旁边,面对着面,胡珂尔和张余戈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谢屹忱带着宁岁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语气毫无诚意地笑了声:“抱歉。”

    宁岁观察到张余戈的表情泛出一丝敢怒不敢言的委屈。

    四人面面相觑——这儿的房间都是民宿式的平房套间,带露天院子的,还有一段路沿着深巷往里走,要进去吗?

    宁岁今天穿的是米色的修身薄毛衣,下搭淑女风的深色百褶长裙,斜挎一个白色玩偶兔的小包,用来装手机和其他小物件的。一身的毛绒绒,弄湿了会很麻烦。

    谢屹忱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宁岁指尖揪着自己的包带子,正想开口,就听有人朗声唤她的名:“宁岁。”

    沈擎拿着一把大伞从巷子里跑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把折叠小伞:“卓总不舒服,让我出来接你们——”看到两对人马颇有些剑拔弩张地站着,愣了一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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