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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楼包厢传来的提示音让会场内的气氛再度微妙起来。
诺伦抬眼朝上望去，眼神微微一凝。
有资格坐在二楼包厢的都是炼金学界的泰斗，或是传奇级的炼金术师。
所谓泰斗，就是指巴赫那种，虽然没有传奇级的研究成果，但是在炼金学界德高望重的大佬。
而传奇级炼金术师的数量更少，目前帝国还健在的传奇炼金术师仅有三位。
他们大都年事已高、不问世事，平时轻易不出马。
因此这次参加成果发布会的传奇炼金术师，便是只有佛雷德一人。
而他之所以特地过来，大概也是因为其宫廷首席炼金术师的身份。
不过，虽说佛雷德已经在发布会之前明确对他释放过善意了——
但并不是说有会场上唯一一位传奇炼金术师暗中支持，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那些泰斗级的人物影响力并不比传奇弱，如果自己不能接下他们的质疑，结局照样会以失败告终。
而这，也将是自己晋升传奇的最后一关。
与此同时，伴随着提示音，一位灰发中年人缓缓从二楼包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平静中略带着嘲弄的声音经由扩音喇叭回荡在会场之中：
“我们已经看到了你的研究成果，这确实是一项了不起的发明……
“不过，理论与实践终究是两回事。想要成为传奇，只是拿出实验室里的数据还不够，它必须得经受得住实战的考验。
“而关于新式符文体系的实用价值究竟有没有被夸大，你所制造的新式魔导器到底能在实战中发挥多大的作用……
“对此我依然抱有一些小小的疑问。”
在这灰发中年人的隔壁就是佛雷德的包厢，看到他出声，佛雷德微微摇了摇头，脸色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斯洛克，他果然还是出手了。”
斯洛克·杰斯顿，他曾是一度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帝国第四位传奇炼金术师的天才存在。
但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的研究成果最终没有被炼金公会承认。
这使得斯洛克极为敌视弗拉梅尔以及炼金学会，此次他出言阻挠，恐怕是蓄谋已久。
面对斯洛克的质疑，诺伦沉着应对：“稍等，我已经将我的其他作品一同带到了现场。
“各位马上就能知道，这些以新式符文体系为基础研发的炼金武器，它们到底能拥有多大的潜力与实用价值。”
说话间，舞台上的实验台、工作台被撤走，一辆辆盛有炼金武器的推车被接连推了上来。
“这是新式城防魔导炮。”
诺伦指道，“借由将「天焚烈焰」法阵进行数十倍的精简，现在的魔导炮机动性极大提升，不仅可进行城防，还可随军一起出击。
“三个月前发生在临峰城的那场战争中，我军正是靠着这台新式魔导炮击溃敌寇、结束战争的。”
“这是魔导铳。”
诺伦又指道，“法阵小型化后，魔导器可以被轻量化成单手持用的单兵武器，只要装备上它，每位战士都可以成为天生的法师！”
说着，他来到下一个推车前，这辆推车上装着一成套的装备部件，正是他最初发明的那套瓦尔基里装备初号机。
他脚步一顿，语气悄然高昂了几分，“以及，在新式符文体系的基础下，我成功发明了单兵飞行装置——瓦尔基里装备！
“自古以来，天空一直是魔兽与风系法师的专场，任凭其他超凡者再怎么强大，都鲜少有染指天空的手段。
“而现在，在瓦尔基里装备的支持下，每一位稍加训练的战士都可以进行飞行——我想在座的各位都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冲着数百人的观众席，以及二楼与自己遥遥相对的灰发中年人斯洛克，诺伦毫无惧色的张开手臂，朗声道，
“没错——自新时代开始，人类将籍由炼金术的力量攀上天空，征服一个他们从未征服过的陌生世界！
“试问在座的各位，如此成果，是否能称得上是具有‘实用的价值’？”
单兵飞行装备……
这个关键词引发了众人的讨论，一直以来，如何飞上天空确实是炼金学研究的一个大方向之一。
事实上，历代炼金术师们曾使用热气球、浮空艇等方式成功载人升空过。
但热气球很难操控，也几乎无法承受任何冲击，容错率极低；
浮空艇的主体则是老式飞行法阵，故而体积十分庞大臃肿，就像是飞在空中的笨重乌龟，二者的娱乐性比实用性更大。
而诺伦所描述的单兵飞行装置则不然，看这套装备的大小，听这套装备的名称，就知道这是能投入实战的实用装备！
如果在之后的装备演示环节中，这套瓦尔基里装备真能当着众人面载人飞上天空，这将证明他已经做出了实用的研究成果！
并且，如此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研究成果，足以令他冠以传奇的称号！
“真是如此吗？”
面对诺伦的宣言，斯洛克的表情却是毫无波动，摇头平静道。
“单兵飞行装置？依我看，这不过是跟热气球一样，另一件中看不中用的玩具而已。
“平常用它出去散散心还可以，指望它介入超凡者的战斗？我希望你能为驾驶员准备好足够结实的降落伞。”
“伱说什么？”诺伦的眼神冷了下来，“你不了解而妄下定论，这不是一个合格炼金术师该具备的基本素养。”
“是你对自己的作品太过自信，小子。”
斯洛克亦是淡漠的俯视着他，“想成为传奇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回去再钻研几年吧，希望那时的你能拿出让我眼前一亮的作品。”
“无理取闹。”诺伦摇头，“单兵飞行装置的价值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否定的……”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皱起了眉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确实，只靠理论来评价一件研究成果的实用价值是很主观的事。
支持他的人可以说它开辟了征服天空的新时代，这绝对是项伟大的发明；
反对他的人则可以嘴硬说这和以前的热气球、浮空艇本质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尺寸改小了一点，值得因此成为传奇炼金术师吗？
因为目前单兵飞行装备还没有在帝国范围内打出足够亮眼的战绩，它的价值虽然理论上很大，但依旧可以说还有待验证。
而一旦有了争议的点，二王子阵营的人就有足够的理由投反对票了。
所以，必须在现场展现出瓦尔基里的强大性能才行……么？
似是看出诺伦心中所想，斯洛克勾起了嘴角：“既然你我各执一词，那就让事实说话好了。
“我姑且也是一名学有所成的炼金术师，在战斗方面的研究成果亦有不少。
“可即使我成绩斐然，正如大部分人所见，我依然没有成为传奇炼金术师。
“如果你觉得你有资格成为传奇，大可以与我比一比，如果你的研究成果能在实战中胜过我，我便承认你确实配得上传奇之名。”
果然，最后还是得手下见真章。
斯洛克在所有人面前当众朝他发起了挑战，这是一个他不得不接的阳谋。
如果在此时顾左右而言他，毫无疑问会被对手抓到攻讦的把柄，这场成果发布会将前功尽弃。
“那么，如何控制变量？”
诺伦反问，“再怎么说，你我也只是炼金术师，除了炼金武器的性能，战士本身的实力也在实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对方直接请出七阶巅峰，甚至是八阶以上的强者参战，那就没一点意思了。
“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占你这点便宜。”
斯洛克失笑，“我会派出与你方超凡等阶相同的实验对象，这样的条件你可接受？”
如果是尤娜参战，那便是六阶对六阶么……
诺伦沉吟，不留痕迹的看向侍立在舞台边上的尤娜。
尤娜朝他微微点了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诺伦深吸一口气，再度望向二楼的斯洛克，“我接受。
“裁判席，请为我们准备一块实战场地，我们现在就准备动身。”
“哼……”听到这话，斯洛克转头离场，脸上的那抹微笑也随之覆上一层冷意。
数年前我被你们炼金学会针对，最后无缘成为传奇炼金术师。
数年后你们炼金学会想捧红别的炼金术师，经过我同意了吗？
算上二王子殿下的委托，今天便新仇旧恨一起清算好了……
会场中，众人开始在学会的带领下有序退场，前往实战场地参观战斗，诺伦皱眉望着斯洛克消失的背影，朝走过来的亚兰德问道：
“那人什么身份，他是做什么研究的？”
“斯洛克·杰斯顿。”亚兰德神色复杂，“说起来他与学会有些旧怨，其实我以前跟你说过与他有关的事情。”
“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
“当时在临峰城，我跟你提到过人体炼成有关的情报。”
亚兰德道，“人体炼成技术的发展史野蛮粗暴，曾有一位走火入魔的炼金术师为此屠戮了十数座村庄，合计杀死了上万人做活体实验。
“这件事一经传出，引发了帝国的愤怒，那位炼金术师因此被通缉诛杀。
“不过，他的徒弟们并未遭到通缉，因此大多活了下来，而这当中他最有才华的那个徒弟，正是这位斯洛克·杰斯顿。
“斯洛克继承了师父的大部分研究成果，事实上，弗拉梅尔的人体炼成技术，就是向斯洛克交易得来的。”
诺伦点头，他知道亚兰德还有后话。
如果只是交易关系的话，这不能解释斯洛克如今为何与弗拉梅尔、炼金学会交恶。
“斯洛克确实是个天才，他不仅学会了人体炼成技术，还在此基础上完成了各种人体实验与药剂配置。”
亚兰德道，“他的研究成果包括且不限于断肢再生、肉体改良、血统杂交等等……
“因为他的研究成果十分优秀，即使帝国厌恶他血腥的人体实验，也或多或少采用了他的炼金技术。
“毕竟你懂的，这些炼金成果能实实在在的增加帝国麾下军队的战斗力，不管这些成果来历如何，对于统治者来说好用就行。
“于是，眼看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帝国采用，斯洛克便希望能借此申请成为传奇炼金术师——
“事实上，只看炼金成果的话，当年他确实很有可能如愿以偿。”
“但是他最后没有成为传奇。”诺伦心里一动，“是因为人体实验吗？”
“对。”亚兰德点头，“哪怕成果很美好，但他的人体实验毕竟不光彩，这不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并且他的师承也是他履历中的污点，于是炼金学会与帝都方面私底下进行商议，最后决定不让斯洛克成为传奇炼金术师。”
原来如此，诺伦恍然。
明明有实力，却无法被世人承认是传奇炼金术师，只能眼看别人一边用自己的研究成果还一边嫌弃自己，这种感觉一定不好受。
不过……这又关我屁事？
你要和我友善交流炼金学问，我倒不至于对你有偏见。
但你若是挡我的路，那对不起，我可不会惯着你。
“无论如何，这次他过来是不可能善了。”
亚兰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别担心，你才是货真价实的传奇，白渡鸦连七阶法师都能轻易杀死，又怎么会怕斯洛克的手下呢？”
诺伦笑了笑，心中却没有表情看上去的那般轻松。
对草原上的骑兵使用魔导炮，对强大的龙类魔兽使用冈格尼尔，对碎星城的法师则使用强袭装备——
白渡鸦之所以能做到百战不殆，主要还是因为每次都能视目标不同而使用针对性的装备。
可如今根据亚兰德给出的信息，这次的敌人很有可能是受过身体改造的强大骑士。
这偏偏是白渡鸦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以往在遇到难缠的强大骑士的时候，白渡鸦的选择基本都是高空遁走，慢慢消磨对方的耐力。
但现在不一样，这是一场八角笼中的决战，双方一定要在这场战斗中决出个胜负才行。
这是场无法逃避的骑士决斗，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能有效针对这种战斗场景的炼金装备。
并且，对方也是一位接近传奇的泰斗级炼金术师，他给手下的装备一定不会弱。
在无法形成装备、战术碾压的情况下，毫无疑问，这场战斗将对驾驶员本身的实力要求更加严苛。
而就在他心里隐隐忧虑之时，尤娜走了过来。
她与诺伦并肩，朝他递去一个平稳的微笑：
“请相信我，我会赢的。”
诺伦与她对视，少女的湛蓝色眼眸如宝石般澄澈明亮。
“我相信你。”半晌，他点头，转身往场外走去。
尤娜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微笑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现在，也该换我为你做些什么了。
如果成为传奇是你的目标，我一定竭尽所能为你实现愿望。
因为我是你的女仆。
也是永远不败的白渡鸦。
这两天码字码得太晚了，为了赶在12点前发布都没时间改错字，感觉会给卡着点追读的书友们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从明天开始尽量提前码字提前发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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