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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周再次开始了时光回溯。
镜头中，三层祭台连同供奉其上的香炉，看似静止不动，实则显示在通明月镜中的时光痕迹在快速倒退。
刚开始，孟周心中其实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放松的。
因为此前的数次无功而返，让他心中对这一次的发现预期一次次降低，他已经做好了再没有更多收获的心理准备。
“有这发现，已经很不错了。”孟周心中如是想。
可很快，随着一道异常的光华出现，孟周就感觉心脏忽然被狠狠抓了一下。
“有异常。”
“这是何物？”
种种念头在心中飞速转动，老道的经验已经让他熟练的操作了起来。
通明月镜中，快速倒退的影像迅速减慢，并调整到正常的时间顺序和时速节奏。
只见，一直只有隐晦灵光波动的香炉口，忽然泛起潋滟波光。
这忽然而起的、如同波光荡漾的灵光在这终年黑暗静寂之地泛起，呈现出一种虚幻迷离的效果。
这如波光般荡漾的灵光，却并没有向周边扩散，反而在涟漪荡漾的效果中迅速向血玉祭坛之上的一片虚空凝聚。
这片虚空，恰好就位于小小香炉口的正上方。
在孟周的注目之下，那灵光凝聚成了一尊奇异神像。
不过，这尊神像虽然奇异，可对孟周来说，却一点都不陌生。
老朋友了。
离恨神像。
相比于那些一阶二阶甚至三阶品质的实物神像，这只是由虚幻灵光组成的神像虚影，反倒更让孟周心神激荡。
它虽是虚幻灵光组成，甚至只是过去时光的残影，但相比于那些实物神像，却反倒更有种纯粹性。
在这一瞬间，孟周想到了从那些离恨教结丹高层的记忆中窥见的那尊离恨神像。
“这莫不就是那尊真正离恨神像的一种光影分身？”
孟周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莫名的，孟周想到了星宿宫的晏庄利用星宿宫秘法，将神魂虚影投影到数十万里之外的能力。
还有他从离恨教的秘法传承中学到的“分神离魂”之法。
这也是他现在可以遥控多具灵莲分身的基础。
既然类似的手段，他能做到，星宿宫也能做到，那这尊离恨神像也能做到，似乎，好像，也很合理。
而就在孟周就瞳孔巨震，心神激荡之际，那尊从香炉口的灵光中幻化而出的离恨神像虚影，已经低头向香炉内看去。
此刻的它，模样非常奇特。
齐腰以上的部分都是正常的离恨神像模样，三首三面。
可自腰部往下的部分，就像是被拉伸变形的皮筋，越来越小，末端直接连到香炉口之内，看不出一点离恨神像该有的模样。
只见它低头看向香炉口内部，然后伸手探入香炉口之内，仿佛在打捞着什么。
在虚空中本来还算正常的手臂，可当它伸手往香炉口探去之时，手指、手掌、手腕、手臂全都迅速变形。
只见这严重变形的光影在香炉口搅动了几圈，然后从香炉口收回，重新变成正常的手臂、手腕、手掌的模样。
只见在它张开的手掌中，有一颗颗大小不一、颜色也各不相同的奇特物事。
通过通明月镜看去，就像是一颗颗五颜六色、各自散发着绚丽诱人色泽的奇异宝石。
大的也就鸽蛋那般大小，小的还没有豌豆大。
颜色各种各样，有红的，有绿的，有蓝的，有橙黄……
便是同一种色泽，也有区别，譬如红色，就有纯正的鲜红，如火焰燃烧般的赤红，更近于血液的暗红。
在将这些颜色不一、大小不一的“宝石”打捞出来以后，这尊离恨神像虚影做张嘴吸气状。
它掌心中多颗颜色不一的“宝石”迅速“气化”，被它如吸粉条般吸入嘴中。
随着这些“宝石”吸入，这尊离恨神像虚影几乎立刻便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不仅更加真实，哪怕是隔着时光、隔着通明月镜，给孟周这个旁观的冲击也变得更强。
更加纯粹，更有神性。
做完这一切，这尊离恨神像虚影没有停留，将手中那些没有被它吸食的、大约还剩了七成左右的“宝石”做了个虚揣入怀的动作。
而后，便见波光再次涟漪荡漾，这尊离恨神像虚影便如同它无声而来一般无声而去。
祭坛重新归于黑暗。
整个山腹灵地重新归于黑暗。
看着重新归于黑暗的通明月镜，孟周久久不动。
直到沸腾起伏的思绪重新归于平静，通明月镜再次开始了时光回溯。
因为这次回溯到的惊人一幕，不过是七年前的旧事而已。
再有了这般惊人的发现之后，孟周却很想往更久远的过去追溯一番，看看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发现。
很快，当时光追溯到十七年之时，常年一成不变的祭台区域，再次出现了类似的一幕。
离恨神像虚影再一次从香炉口飘出，并从香炉中打捞出了许多“宝石”。
吸食了一部分，保留了一部分。
在这相同之外，孟周却更在意那些不同的地方。
相比于七年前那次，十七年前从灵性波动中幻化而出的离恨神像虚影，要更暗淡许多。
无论是纯粹性、还是隔着通明月镜给他这个旁观者的冲击力，都要弱一些。
而更明显的变化，还在于这尊离恨神像虚影，其变形区域不是以腰部为分界，而是腰部以上、胸部以下区域为分界。
将这些情况熟记于心，孟周继续往更久远处追溯。
很快，回溯时光从十七年前追溯到了二十七年前。
祭坛之上再次出现了类似的一幕，更加模糊，也可以说更加虚弱的离恨神像虚影出现在祭坛上方。
这尊离恨神像只有胸部以上区域保持着离恨神像模样，以下部分则变形极其严重。
就这样，在孟周神魂即将枯竭之时，已经将时光追溯到了七十七年之前。
——特注：光阴流水剑的极限攻击“距离”是六十四年前，并不意味着时光回溯的极限也是六十四年前，只要神魂以及心力足够支撑，追溯到一百多年前都不是问题。结丹六层巅峰的晏庄凭着积蓄了近两百年的神魂之力，就达成了这样的成就。
在这一次的时光回溯中，离恨神像虚影，只有双肩以上部分勉强保持了离恨神像三首三面的模样。
而且，非常之模糊。
哪有一点“纯粹性”和“神性”。
自双肩以下更是没有一点离恨神像的模样。
到了这一步，孟周停止了继续追溯。
一来是神魂之力已经枯竭，已经难以为继，二来通过这一次次的追溯还原，基本心中有数的孟周觉得也没有继续深入的必要。
通过通明月镜，孟周最后看了这处祭坛一眼，没有片刻停留，当即转身远去。
已经清楚的知道了那里的一切，已经没有深入探查的必要。
即便真身过去，也不可能收获更多东西。
至于赶在离恨神像虚影降临之前，将那香炉里的东西弄出来？
这玩意儿明显对丫丫是大补之物。
可这个念头只是在心中稍稍转了一下，孟周就主动将其掐灭了。
……
转身离去的孟周没有去别处，而是重新向着极光洞府方向遁去。
虽然这一次的发现是颠覆式的，让他刷新了对五域、对离恨教的认知。
甚至连对星宿宫的认知都因之进行了微调。
但却也让孟周没有了迫在眉睫的担心。
七年前、十七年前、二十七年前……一直到七十七年前。
每隔十年，连续八次见证离恨神像虚影的变化，让孟周对此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楚的认识。
“这个祭坛，是个特殊的资源地。”
“通过祭坛，将那特殊的资源层层纯化，然后集中凝炼、储存在香炉之中。”
“每隔十年，离恨神像虚影就会降临一次，对储存在这香炉中的资源进行一次收割。”
“可以食用的部分，被当场食用，并对它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
“不可食用的部分，则被它收入怀中……看那模样，应该是带走了吧？”
而以孟周对离恨教的熟稔，他基本可以确定，那些对离恨神像虚影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正面效果的“宝石”，有很大可能是的“恨意的具现”。
“或者可以称之为恨意结晶，亦或者恨意宝石？”孟周心中这般想着。
在理出这些想法的同时，向来谨慎且敏锐的孟周，心中却也生出了一些相关的疑惑。
第一，离恨神像虚影的降临，亦或者收割，真的是标准的十年一个周期吗？
已有的规律显示，离恨神像虚影的降临，是标准的每十年一个周期。
但这种规律真的有着百分百的可信度吗？
孟周很怀疑。
而这些年，从青玄域到其他四域，整个五域离恨教的格局都发生了极其巨大的变化。
与之关联极深的这尊离恨神像虚影，因之调整的降临时间，孟周并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因为心中有这样一层认知，此刻正在返回极光洞府的孟周心里已经非常清楚，是时候考虑“另建一窟”了。
这个极光洞府暂时住住还行，他可不想和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做长久的邻居。
可若舍了极光洞府，下一站又该去何处落脚呢？
去乌蒙海或者黑泽原，寻找一个合适的三阶灵地落脚？
可这就引出了孟周心中第二个疑惑。
“这种特殊的资源收集地，是只存在于天祁山中，还是在别的三阶煞脉之中也同样存在？”
若是前者，那自己的运气似乎太好了一点。
在随机的三选一中，挑中了问题最大的这个。
与其相信这是运气，孟周却反而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或许，这种资源收集祭坛，并不只存在于天祁山中……甚至，不局限于青玄域内三座三阶煞脉之中。”
孟周想到这些新信息对五域的全覆盖影响，他很自然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种资源收集祭坛，很可能广泛存在于五域之内。”
由此，孟周心中生出了第三个疑惑。
他自信，若论对离恨教的了解，五域之内，罕有比他更牛的。
不谦虚的说，百多年以来，即便将包括青玄宗在内的五宗全部绑到一块，都没有他一个人对离恨教造成的伤害大。
利用修炼到圆满层次的牵丝抽魂术，他翻阅了青玄域内许多修为达到结丹层次的离恨教修士的记忆。
其他有关离恨教的传承、笔记、秘闻更是不知道塞了多少在心中。
他甚至从那些结丹修士的记忆中看见过真正离恨神像的模样。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没有发现与今日这祭坛相关的任何信息。
若非丫丫的特色感应，他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孟周因此生出第三个疑惑：
“那些离恨教的修士，包括那些结丹修士，甚至那些潜伏在五宗之内的高层，他们知不知道呢？”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孟周却觉得，他们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那么，这座祭坛是谁布置的？
那些石室中明显有修士活动过的痕迹，那些人又是谁？
“两套班子？两个体系？”
“行事已经非常隐蔽的、遍布五域的离恨教众，实际上依然只是打掩护的幌子？”
若说这些疑惑好歹都还有“离恨神像”这个关键，那孟周心中最后一个疑惑，却与离恨神像关系不大，但却让他极为在意。
这疑惑诞生的源头，却在一个细节之上。
每一次，离恨神像虚影将香炉中的“宝石”打捞起来之后，都会第一时间将一些“宝石”吸食，让自身获得立竿见影的提升。
而其中有一大半宝石它却没有吸食，被它揣入了怀中。
是消化能力有限，已经吃够了，剩下的留到以后慢慢吃？
还是消化不了？
通过连续七次的观察对比，孟周认为是第二个原因。
“只要是能够吸收消化，对它有好处的，它都会第一时间吸食。
那些留下来的，全都是它消化不了的。”
那么，那些对它无益，它无法消化的“宝石”的本质是什么？
是不是某种类似于“恨意结晶”的东西？
已经有了以“恨意结晶”为食的离恨神像，也有类似于“恨意结晶”的“宝石”——
那么，有没有以之为食的存在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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