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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穷横的大顺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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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8年5月9日,一支由十余艘大小舰船组成的船队抵达了大顺王国西北港口绥德(今印尼加里曼丹西北城市山口洋),准备在此稍事停留一天,以补充所需地食水、煤炭等相应物资。

    绥德,原为大顺王国都城,前后营建经年,早在三十多年前,人口规模一度超过三万人,占当时国内人口的近20%,经济欣欣向荣,乃是婆罗洲仅次于文莱的少有大城。

    不过,在1682年,顺国趁着文莱素丹王国中枢政府与沙捞越华人地方土著势力黄氏爆发激烈武装冲突之际,受邀起兵,顺势侵入该地。

    通过八个多月的拉锯战,顺国在齐国的暗中支持下,数败文莱,最终迫使对方不得不停战乞和。

    此战,顺国割取了文莱素丹王国卢帕河以西大片领土,一举夺占了沙捞越最为精华的西北地区,不仅拓土千里,还获得了数万华人后裔,极大地增强顺国自身的实力。

    未几年,顺国将新占地区命名为延州,还出轮番动大量兵力,对地方土著部落扫荡数遍,清除了大部分反抗势力,然后设府置县,派遣官员,实施直接统治。

    为了巩固新占之地,更是为了震慑东边的文莱素丹王国,1700年,顺国将都城迁移至延河(今沙捞越河)下游的沙捞城(今马来西亚古晋市),并将其更名为顺天,誉为顺奉天德,遇顺则止。

    随着顺国的建设重心放在延州,昔日繁华喧嚣的绥德城顿时沉寂下来,沦为一座普通的沿海港口城市。不仅大量的人口随着中枢政府迁往顺天,还带走了原本就不多的工商企业,使得该城无可抑制地陷入衰落。

    然而,在十年前,绥德的境遇突然峰回路转。

    一支齐国--顺国联合探险队在子午河(今卡普阿斯河)流域发现几处砂金矿,使得整个顺国为之轰动。

    随后,大量的淘金者涌入丛林密布的内陆深处,建立矿场,采集砂金,不仅为顺国带来了大量黄金收入,还间接繁荣了绥德经济。

    从秦国、安南、暹罗、马来半岛等国家和地区的人们搭船来到顺国,使得梦想实现淘金梦的人络绎不绝。而绥德港便是众多淘金者的第一站,当时港口的帆船到处可见,而市区的人口也在一夕间暴涨。

    据绥德地方政府统计,城市居民从1715-1725年之间,从两万多人增加到四万五千人口,几乎翻了一倍。当时除了各地前来实现淘金梦的投机冒险者外,还有许多人在绥德开设店铺、建立工坊,为众多前往内陆金矿的淘金者提供所需的补给品,这使得绥德出现一种畸形的繁荣。

    子午河流域的砂金矿主要有两处,一处位于子午河下游支流葫芦河畔(今兰腊河),清涧城(今印尼加里曼丹岛西岸坤甸市)东北方向一百公里。

    而另一处砂金矿则位于子午河上游,宜川堡(今印尼加里曼丹岛新当市)东南约23公里。

    不过,这两处砂金矿,因为河道中有大量石块和枯木,无法运用大型专业的采金船进行大规模开采,只适宜小规模的人工开采,主要用经过改造的简易采金船、溜槽、砂泵等工具,这多多少少影响了采金的效率。

    粗略估算,两处砂金矿每年可采金三万至五万两,比起汉洲大陆上几处金矿产量,动辄十余万两,就显得数量不是很多,但大顺王国政府却对此极为满足。

    他奶奶的,齐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各类矿藏更是丰富至极,我大顺王国自是无法相比。但环顾四周,吕宋(郑氏)、卫国、苏禄、谅国,哪个家里没点矿,不是金矿,就是银矿,或者丰富的铜矿,个个富得流油。

    就连那个建国未多久的谅国,也能凭借新郑(今越南鸿基港)的煤矿一船一船地卖给齐国人,赚的盆满钵满的,那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还有那个河仙王国,虽然家里没啥矿藏,但架不住他们占了一片好地,肥沃的平原、湿热的环境、丰富的水源,依托一年三熟的稻米,不仅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而且还能换回大量的金银,使得他们在实现温饱无虞的情势下,还有余力继续扩张蚕食柬埔寨的领土。

    我们大顺王国有什么?

    无尽的密林,崎岖的山地,遍地的沼泽,还有数不清的毒虫蛇蚁,想开个荒,种个地,还得面对茂密的森林,别提多费劲了。

    诚然,丰富的原始森林资源,也是一种财富,可以驱使土人大量砍伐,然后装船卖出去,也能换来不少银钱。

    可是,在南洋地区,依靠卖点木头就能发财吗?

    周边的国家和地区,谁家里不是拥有一堆丰富的木材资源?

    大家为了卖出自己的木头,争相杀价,白白便宜了大陆上的秦国人。

    可以说,大顺王国自婆罗洲建基立业起,因为地理环境的恶劣,以及没有值钱的矿产,这日子一直都过得不咋样。数十年来,全靠齐国的经济扶持。

    移民、屯垦、打仗、维持财政稳定……,前前后后,欠了齐国一屁股债,在可见的未来数十年,根本就无法还得清。

    可能,正是因为地处恶劣环境,需要跟周边的土人王国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顺国的军队也传承了昔日大顺的悍勇特质,相较于南洋其他诸藩,就显得比较勇猛善战。

    嗯,大概就是所谓的穷横!

    顺国为了赚取宝贵的“外汇”,争取获得齐国的经济援助,更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军队,便如同欧洲的德意志雇佣军一般,积极参与齐国发起的一系列战争。

    齐日战争、远征埃及、莫卧儿战争、安南战争、暹罗战争、亚齐战争、海湾战争(征阿曼)、波斯战争,以及正在进行的齐英战争,顺国都不遗余力地派出自己的精锐部队,随同参战。

    反正,跟着齐国打仗,好像还没输过,这就使得部队战损非常低。另外,在战场上顺国儿郎们都能获得大量缴获,在返回本土后,多少都能刺激一波国内经济。

    想想也是悲壮莫名,为了获取一口吃的,我大顺王国到最后只能靠卖命来换。

    也就是在夺取延州这块膏腴之地后,顺国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一点。

    这里开发日久,有大量熟地,平原广阔,耕地众多,人烟也比较稠密。

    更重要的是,这里生活着数万华人后裔,商人、学者、工匠、手工艺者甚多。吞下该地后,这对于人口稀少的顺国而言,无异于让其吃了一个大补丸,可比夺占那些山高林密的内陆腹地要划算多了。

    更妙的是,延州地区还有大量的胡椒种植,论规模和产量,仅次于印度和亚齐,这使得顺国顿时生出家里终于有“矿”的感觉。

    近些年来,随着油棕、橡胶等经济作物的大兴,需求市场也极度旺盛,也带动了顺国的种植园经济发展。

    为了争取投资者的青睐,顺国不仅以极优惠的价格拿出大片土地提供给种植园主,还出动军队,大肆捕捉土人,将其作为奴工卖给种植园。

    没错,在顺国,不像齐国那般又立又当,需要遮遮掩掩的,而是直接规定蓄奴是合法的,奴工的人身安全不受法律保障,皆由种植园主、矿主自由处置。

    一切为了发展,一切为了自身实力的壮大,顺国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顺国地处婆罗洲西北部,南边有敌意满满的班贾尔素丹王国,东边又有虎视眈眈的文莱素丹王国,虽然自己身后有齐国罩着,但始终是一个外来者,在这遍地土人的世界,总觉得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被汹涌的土人所湮没。

    因而,顺国在立国之始,便以不断打击和削弱身边两个土人王国为念,频频对其用兵。

    今日攻占几处村落,明日再夺几座山头,后日又驱逐覆灭两三部落,始终保持对土人的军事打击力度。

    去年(1727年)九月,大顺王国军队以声东击西之策,先攻班贾尔素丹王国,连续拔除了南部边界地区十余座部落和村寨,正当文莱素丹王国以唇亡齿寒为念宣布要给予班贾尔王国支援之际,顺国军队突然调转兵锋,悍然越过拉让江,攻入了文莱王国境内。

    十月,顺国以四艘购自齐国的二手战舰为掩护,集结陆军两千余,夺取了格盟纳河北岸的重镇民都鲁,同时也截断了文莱王国位于拉让江一线军队的后路,引得文莱军队大溃,被顺军毙伤俘五千余。

    到今年二月,顺国更是抽调大小舰船十余艘,进抵文莱王城,炮击港口码头,抄掠文莱商船和渔船。

    仗打到这个份上,文莱素丹已然破胆,不得不寻到齐国人,请求介入调停,结束这场战争。

    经过一个多月的谈判拉扯,顺国、齐国与文莱签订停战合约,文莱割格盟纳河以西领土予顺国,向顺国赔款白银三十万两。另外,割婆罗洲东北古达、亚庇(马来西亚沙巴州首府哥打基纳巴卢)等地区以酬齐国调停之功。

    经此一战,文莱国土骤减四成以上,人口损失三成,从实力上而言,对顺国已然不构成威胁。

    但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被夹在顺国、齐国和苏禄三国之间的文莱最终被蚕食吞灭,已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假以时日,待顺国和齐国完全消耗吸收了既占领土,移民人口数量也逐步增加后,文莱的下场就会跟数十年前被顺国所灭的三发素丹王国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

    当然,苟延残存的班贾尔素丹王国、库台素丹王国也皆会有此下场,最终,这座偌大的婆罗洲,除了苏禄王国占据了西南一角外,很大概率将会完全由汉人彻底统治。

    君不见,随着齐、顺两国新占大片领土,来自汉洲本土的各路资本也迅速涌来,开始跑马圈地,投入资金,建立种植园,开发矿场。

    现在看来,这些地区似乎穷得一笔,但其实机会不少。一些投机的资本就喜欢在你很穷,资金缺口很大的早期介入,投资一些回报期很长,看似吃力不讨好的项目,最后都获得了丰厚的利润。

    当然,投资稳健的商人,一般还是喜欢到开发成熟的地方投资,前期投资可以少很多,不确定风险也小,但却没了“捡漏”的机会,从而获得超额回报。

    在婆罗洲,除少数肥沃的火山地区以外,因为淋溶现象的存在,很多土地是非常贫瘠的。顺国所据的大部分领土,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看着到处都是密林山野,绿意盎然,但开辟出耕地,栽种下各类作物,那单位产量就非常感人。

    若非顺国政府比较大方,给每个农户都分配了五六十亩耕地,还有二三十亩林地,靠着辛勤劳作,还有广种薄收,才勉强保证了国民的粮食自给。

    居民主要食物为稻米,另有玉米、木薯、黄瓜、南瓜等农副产品。沿海地区大量出产西米、椰子干、卡奇染料(自红树皮提取)及水产。位于内陆的高地山区,则有少量种植烟叶。

    至于工业方面,除了农产品加工、海产品加工、木材加工等寥寥初级工业外,大部分工业制成品皆来自齐国,当然,还有少许手工艺品是来自秦国,妥妥的一个传统农业国家。

    故而,抵达绥德的乘客在船只停驻期间登岸闲逛时,就会发觉该地的物价竟然比安南还有些稍高。

    更离谱的是,最为兴盛的产业,竟然是妓业和赌业。

    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旅客,从内陆子午河流域淘到金子而发家的冒险家,还有周边阔绰的种植园主,以及通过战争获得大量缴获的退役军人,都会在这座充满金钱和欲望的城市里豪掷千金,宣泄心中无尽的欲望。

    赌博兴起的历史久远,其过程虽能满足人们寻求刺激的目的,但也极具风险性。有人可以一夜暴富,但更多的人会在赌桌上输掉全部的财富,乃至身家性命。

    按顺国之制,官员和军人不能开设赌坊,若是一经发现,则被发配流放内陆,苦役五年;若有再犯,则直接判处绞刑。官员若是赌博,罪加一等,革职,判罚苦役三月。

    民间更是严禁开设赌坊,不能私自聚众赌博,若有发现,按照大顺律令治罪。

    也就是说,在绥德城内的诸多赌坊皆为官办,其意昭昭,不言而喻。就是希冀将南洋地区的有钱人,还有在顺国淘到金子的豪客,以及过往的旅客,把他们兜里的钱尽可能地留在绥德城,从而增加政府收入。

    就连码头区也开设了几家赌坊,以方便临停旅客下船玩几把,寻求一番短暂的刺激。

    范兴保的运气竟然出奇的好,在进入赌坊不到半个小时,斗骰子连胜十几把,赢了一百多块,引得整个赌坊轰动不已。

    就连赌坊主事都闻讯赶来,带着数名孔武有力的护卫死死盯着范兴保,瞧他是否使诈出千,敢来赌坊生事。

    瞧着范兴保模样,以及他兑换的金圆券,应该是个齐国人,这使得赌坊主事有些犹疑不定。

    涉及到齐国人,可不好处理。

    万一,他真的使诈搞事情,也只能将其财物扣下,然后撵出去了事。

    因为,齐国人可不好惹!

    而且,齐国还极为护短,要是弄出什么风波来,可不是自己所能承担后果的。

    观察良久,赌坊主事和几名护卫皆不由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还真的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赌客!

    他这斗骰子一把把玩下来,有输有赢,但运气还真没说的,赢的概率颇大,个把钟头,差不多赢了一百三十多块钱。

    嘿,且让你赢钱,只要你不舍得收手,早晚都给我输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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