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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特终于被摘下了戴了几个小时的眼罩，刺眼的光线射入了他的眼睛里，花了好几秒的时间，他才终于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眼前的东西。
他本来以为，对方这次会把他带到一个更加残酷的审讯室、或者直接带到刑场，但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他的眼前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间。
一张餐桌，两把椅子，房间的角落里站着荷枪实弹手里握着武器的守卫，而在餐桌的后面，则是坐着一个他从未见过，但却一眼就知道身份的男人。
赫伯特的手铐被解开，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随后，不需要任何人招呼，他径直走向了餐桌的方向，拖开椅子坐下。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对面的陈沉咳嗽一声，随后用英语开口说道：
“考虑到你们国家贫瘠的美食，我给你准备的意大利菜。”
“盐焗蜗牛，撒丁岛意面，金枪鱼酱小牛肉，另外还有腰肉牛排搭配意大利肉卷。”
赫伯特的这番话说得极有迷惑性，表面上他是在试图拉拢陈沉，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在试探。
“我在想，也许你会愿意听一听我的想法？”
“我不愿意。”
这一顿丰富的“晚餐”只不过是审讯中的一个必要环节，陈沉不关心他做什么、说什么，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
赫伯特必须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并且要认真地感受、记住这些东西的味道。
而在他走出房间后，陈沉才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伱想要谈谈？”
“我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有关东风兵团。”
窗外只剩下了苍白的天光，而原本丰盛的菜肴，也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汁水。
他再一次走向窗口，对始终守在外围的工作人员说道：
而对方的反应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些东西在这里很难得，所以没有前菜，也没有甜点。”
如果对方不想聊，那就安静地吃完这顿饭，实际上也没关系。
赫伯特装出了一副惊慌的神情，但却被陈沉一眼看破。
“你要处决我？！”
赫伯特的心里没有答案。
在阴暗的地牢里呆了好几天，能看到一抹阳光，已经是不错的收获了。
“确实。”
但令他惊讶的是，在注意到自己的反应之后，赫伯特果断收住了话头。
他想要用模棱两可的话术去引诱陈沉表态、去说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这样的手法非常高明，但可惜的是，陈沉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所以，陈沉没有回答赫伯特的问题，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任由他继续发挥。
“怎么可能？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不可能再继续伤害你了。”
“作为一个无辜遭到袭击的中立组织成员，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提供你们想要的信息。”
他的动作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已经吃饱了，而是因为，他要测试对面这个男人、已经他背后的人的耐心。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转而回答道：
“而战争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去评判战争的双方，我只会提供我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缓慢地咀嚼之后，他喝下一口冰镇苏打水，随后向陈沉点头致意，开口说道：
“恰到好处的烹饪，很美味。”
听到陈沉的问题，赫伯特缓缓摇了摇头。
说罢，陈沉一挥手，等待已久的安保上前蒙住了赫伯特的眼睛。
听到陈沉的话，赫伯特微微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东亚人出现在这里，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我，那你的身份，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赫伯特顺从地将手背到了后方，没有任何反抗。
“动手吧，希望你喜欢。”
“灯关了，布景撤掉吧。”
这将会成为他在未来几天内的梦魇，也会成为加速他精神崩溃的催化剂。
——
当然，陈沉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用“怀柔”的手段去攻破被审讯者的心理防线，不过，他已经连续失败了两次。
所以，在轮到赫伯特时，他其实已经懒得再去做过多的努力了。
“那支佣兵团在伊斯坦布尔制造了许多骇人听闻的袭击，不过我想，事实或许并不像某些媒体报道的那么简单。”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不好对付的敌人，于是干脆利落地斩断了所有“外向”的联系，开始闷头享用自己的美食。
“所以，这就是我认为你会愿意听我说话的原因。”
“因为，从新闻上看，受伤的只有美国布置在那里的间谍。”
赫伯特有些惊讶于陈沉的动作，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窗外，但可惜的是，从他的角度上并不能看到任何窗外的景象。
——
本该是这样。
陈沉毫不犹豫地摇头，随后问道：
哪怕是在经历了残酷的刑罚之后，他也仍然保持了一个英伦绅士应该有的风度。
听到陈沉的haul，赫伯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他小心地叠好方巾，夹紧了双臂，拿起餐具一板一眼地分割牛排，在将整块腰肉全部切割成小块之后，才终于叉起一块送进了嘴里。
陈沉终于重新坐回了餐桌后，在赫伯特略有期待的目光中，他开口说道：
“戴上眼罩吧，你要出发了。”
于是，一张桌子上的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
赫伯特的心里暗暗想着，哪怕是再粗心的审讯者，也不会冒着风险把外界的场景暴露在自己面前。
对方想聊，那就聊一聊，保持他的情绪稳定。
“我想，那大概率不是袭击，而是战争。”
“本质上，我们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是真正的战争参与者，不是吗？”
“明白。”
不过，刑讯还会继续吗？
东风兵团并不着急，那也就意味着，叙利亚政府也并不着急。
“现在，我只不过是要给你换一个牢房罢了.”
他只知道，无论会不会继续，现在的自己都必须先把肚子填饱，因为这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陈沉像是百无聊赖一样站起身，走向了一旁的窗户。
他随手拉开了窗帘，夕阳携带着一丝橙黄色的温暖照射进了房间，在餐桌上映出一片柔和的痕迹。
陈沉微微一笑，回答道：
“以你我双方现在的处境，我们实在是没什么好谈的。”
“我不知道，但你是个东亚人，这谁都看得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逐渐变得暗淡，并最后消失。
“不过说实在的，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态度至少要比那些野蛮的叙利亚人好太多了。”
很有可能，原本已经在沟通中的“换俘计划”有了变数，自己大概率要在这里待更长时间了。
他重新埋下头，继续去对付餐盘里的几块牛排。
简短的答复后，一副巨大的幕布揭开。
真正的天空露了出来，而此时，外面的世界，艳阳高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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