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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纪轻轻，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站在演讲台前侃侃而谈。
“我们必须在光源系统上取得突破。”
“目前，制约我们的困难有很多，但是我相信，在我们的努力之下。”
“这些困难都会被一一克服！”
男子豪情万丈的发言，博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好感。
在他说完之后，会场之内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
让人仿佛是身处某种传销现场一样。
“院长，你对陈教授说的怎么看？”坐在张星扬身边的秦明，面带潮红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台上收回，转头看向自家领导。
张星扬则是皱着眉头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陈度。
事实上，他在坐进会场之前是不知道这场会议的主讲人到底是谁的。
只道是，来看一看国内科技界目前对于芯片方面，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
但是，在看了半场之后，他就为今天的到来感到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台上到底是谁了。
耽误了国产芯片十几年时间，凭借一己之力几乎将国产芯片坑死的陈度。
这件事情，放到二十年代，在九零后、零零后群体之中，知道的人已经并不是那么多。
但是很多八零后的人，应该对这件事还有印象。
“汉芯事件”！
一场不折不扣的自导自演的闹剧！
一道刻在国产芯片脊梁上的伤疤！
而作为整场事件的主人公，却在被人揭发之后，早早地潜逃了，逃离了制裁。
现在，这位原本会在五年后被人发现造假的人物，正笑盈盈地站在张星扬的面前。
“我怎么看，我坐着看！”
张星扬有些带着气又有些感觉好笑地说道。
不过在片刻之后，张星扬还是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冷静：
“芯片制造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现在这样盲目乐观，将来肯定是要在这方面跌跟头的。”
现在这时候的芯片制程，虽然在未来看来，都是一些极为落后的产品。
即使是原先应该在三年之后投产的最先进的90nm制程芯片，在二十年之后也已经是连家用智能扫地机器人都不用的垃圾货。
但是，不得不说掌握这样的技术发开脉络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现如今，就连130nm制程的芯片，又如何在未来搞定3nm制程的芯片？
张星扬虽然对陈度所说的盲目技术乐观并不看好，但是这并不代表张星扬不认可国内发展独立自主芯片产业。
只不过，在这方面步子迈得太大了，是很容易扯到蛋的。
“院长不看好他们的技术方案吗？”
秦明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张星扬问道。
在秦明看来，陈度刚刚所讲的技术方案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人家在摩托罗拉的时候，就是半导体高级工程师，这方面也看不出多少问题。
张星扬听到这个所谓的技术方案，倒是也有些无语住了，嘴角都有些抽搐。
“我不是不看好他们的技术方案。”
“我是对所谓的半导体高级工程师不看好。”
这里就涉及到一项文字游戏。
虽然陈度在自己简历上，标榜自己曾经是摩托罗拉的半导体高级工程师。
按理来说，这时候的摩托罗拉虽然也已经呈现出颓势，但是在手机业务和芯片业务方面，放眼全球依然是数以数二的超级企业。
所以如果真是摩托罗拉的半导体高级工程师，那么在整个世界上的半导体行业，也算是有两把刷子。
但是在后世，他的履历早就已经被人扒干净，他在摩托罗拉仅仅是高级电子工程师。
这两者之间，从中文字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是他们在摩托罗拉内部，却是有着近乎天壤之别。
半导体高级工程师，几乎可以认为他是在半导体方面的领军人物。
高级电子工程师，顶多只能算是半导体团队之中的一员。
高级电子工程师，算是有能力吗？
当然算是！
但是，这并不足以支撑他担任一款芯片的研发负责人。
这就好像是30级能打BOSS吗？
当然能，但是只能打30级的，打不了70级的。
现在130nm制程芯片，就相当于70级BOSS。
“半导体高级工程师有什么问题？”
秦明还是有些迷迷瞪瞪地问道：
“摩托罗拉再怎么说，也算是业内顶尖的公司了。”
秦明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理解张星扬刚刚说的那几句话真正的意思。
他还以为张星扬是有些嫌弃陈度出身并不是顶级的科研单位。
张星扬原先还有些无语，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秦明毕竟是在工作环境比较优秀、透明的研究院之内待的时间长了，有些方面想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张星扬实际上就差直接在秦明的耳边大吼：陈度是个骗子，你们都被他骗了！
“摩托罗拉确实是个好公司，但是却不见得能够很好的维持下去。”
“也并不代表，从其中出来的工程师，都具有极其优秀的能力和人品。”
张星扬看着台上，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的陈度，若有所思的想着。
在功能机时代如日中天的摩托罗拉，不会想到在十年之后，自己会沦落到将自己给贱卖掉的一天。
正如台上少年意气的陈度，在后来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走上一条造假的道路吧？
也许这时候的陈度，还是抱着自己能够挽救国产芯片的心态。
但是当他在多次碰壁和失败，并且被名气架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也许是一时恶念起，又或许是深思良久之后，终于做出了芯片造假的决定。
当事人的心理，即使是有着未来视角的张星扬，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于，真正处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呢？
但是历史，终究是唯结果论的。
不管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事后大家能够看到的就只有他留下的满目疮痍。
所以大家能够给他的评价，也就只有国产芯片罪人。
张星扬并没有当场就揭穿陈度在大家面前精心伪装的面目，也没有走上台去多说些什么。
只是站起身来，远远地看了台上斗志昂扬的陈度一眼，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几句之后。
就带着秦明离开了会场。
——
“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呢？”
孙洪涛饶有所思地看了张星扬一眼问道。
就在刚刚，张星扬说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汉芯事件”始末，希望孙老能够重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孙洪涛倒是没有在陈度这个人身上过多地纠结，而是关注起了似乎对国产芯片有不少自己看法的张星扬。
实际上，孙洪涛的想法也是比较容易理解。
在国家大力补贴的行业，很难不出现各种各样的骗补现象。
这就好像是成堆的化肥，洒在一片田里。
长出来的会只有农作物吗？
不时的，肯定也会同时生长出一批批的杂草。
但是，伱能够因为未来有可能长出来的杂草，就不施肥了吗？
那岂不是，真的成了因噎废食？
国家能做的，就是在浪潮之中，除掉那些和农作物争夺养分的杂草，耐心地呵护还处在幼苗阶段的农作物，等待它成长的那一天。
“先不说国产芯片设计方面的问题。”
张星扬并没有谈起设计方面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谈起了制造方面：
“单说芯片生产，我们目前几乎所有的光刻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
“一旦有人对我们实施这方面的制裁，那么后果不言而喻。”
张星扬所说的这种情况，实际上在最近的十年之中还并不会出现，要到十多年之后，才有可能会出现。
但是，那是在国产手机已经在世界手机出货量上，取得了自己一席之地之后，才会出现的情况。
目前，自主国产的手机还没有发展起来，自然也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孙洪涛在听到张星扬的说辞之后，倒是目光一沉。
众人都说，国内目前还保留着几乎世界上最为齐全的工业门类，是一件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
但是，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看上去没有什么必要的工业门类，又为什么会一直还保留在国内吗？
不就是，在过去的岁月之中，被制裁怕了。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也要在这些方面保持自己足够的力量吗！
因为如此，孙洪涛这个似乎已经要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老头子，反而是能够理解张星扬的意思。
“但是我们现在在这方面，近乎还是一片空白，重头发展的难度很大！”
孙洪涛在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们也曾经组织过技术论证，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目前国内的技术储备，还是无法满足它的研发条件。”
光刻设备，被誉为工业皇冠上的明珠。
虽然在数十年后，这一顶工业皇冠和它上边的明珠，基本上都戴在国内的头上。
但是在这个时候，国内仅仅是在一些特定领域，能够抱有明珠，大多数的明珠还是把持在技术先发国家的手上。
“其实国内目前光刻设备，最被卡脖子的就是光源设备。”
张星扬想了想之后，还是给孙老说起了光刻设备比较困难的地方。
“您应该也知道，光刻机顾名思义是利用激光在硅晶片上进行激光作业，形成复杂集成电路。”
“在这个过程之中，首先要在晶圆表面附着一层光刻胶的保护膜，随后利用紫外线激光，去除掉晶圆表面的保护膜。”
“再用腐蚀剂，对失去保护膜的部位进行腐蚀之后，就能够在晶圆上形成集成电路。”
“这里边，想要保证集成电路的准确，确保芯片的成品率，最为关键的就是光源。”
张星扬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其实国内目前在紫外激光方面并不弱，只不过在光刻机光源应用上还存在一定的问题。”
“我们目前主要还是停留在对于深紫外光的研究之上，但是下一代光刻技术的关键肯定是在极紫外光上。”
“目前国际上，极紫外光的光源发展，也是很迅速。”
“据我所知，ASML的LPP EUV已经要完成开发了。”
“他们是通过四十千瓦的红外激光器激发Sn液滴产生的。
这项技术很难说是有多先进，只不过肯定是比较符合他们的利益的。”
ASML和国内毕竟不是一个情况，他们是商业公司，生产出来的光刻机自然也是作为商品存在的。
和国内作为生产工具存在的光刻设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区别。
商品，就必须考虑到运输的问题。
这就导致ASML他们不得不在设备体型上，做出一定的限制。
而现在，张星扬要给国内带来一条在现在看来是一条歪路的办法。
“孙老，您也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是为了发展紫外激光，还是为了有我们国产的光刻设备？”
张星扬讲了一大堆之后，又将一个问题抛给了孙老。
孙洪涛这个时候也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跟上张星扬的思路：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在说着说着，孙洪涛也反应了过来：
“难道说？”
“你有办法绕过紫外激光？”
张星扬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办法实际上是有点取巧的。”
“您也知道，我们发展激光的目的，是以激光为刀，在晶圆上进行雕琢。”
“所以我们要的，并不是特定的激光，而是一把锋利的刀！”
“实际上，在微观领域，是有更加锋利的刀。”
“我们在环形粒子加速器上塑造一个类似于波荡器的装置，当被加速的电子束通过这个装置的时候，从外界再打入一道高能激光。
将加速器之中的电子束给进行更加规律的排列，这样他们发出的辐射能量会变得集中。
这也就能够让环形粒子加速器的同步辐射光源发出类似直线加速器的自由电子激光。
这样的话，这束光就同时具有同步辐射的纯净性，又获得了自由电子激光的高能特性，可以应用在光刻领域了。”
张星扬在末尾，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下：
“不过这样也会有一个小缺陷。”
“什么缺陷？”
前面的技术原理，孙洪涛也是半懂不懂。
“光刻设备的体型会比较大。”
“芯片制造厂，需要围绕着光刻机来建设！”
本章技术理论来源于清华大佬团队的SSMB-EUV方案，目前还没有准确消息，仅供娱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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