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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且下琼楼 > 第六十五章 哥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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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清脆的鞭声入耳,鞭梢落在一枯瘦男人的背上,带起一蓬血珠。

    训斥喝骂声也随之响起:“就特娘你们最慢,天天耽误老子吃饭,次次回去都吃不上几口肉。”

    说着鞭子再扬起来,啪啪的又落在另外两人身上。

    本就已经很破烂的衣裳,再度碎裂,鲜血随之殷透出来。

    “你别特娘把人打死了。”连忙走过来一人,把挥鞭之人拦下,“这附近可没多少人了,再特么都霍霍死,抓都没地方抓去,你特娘自己想去当苦力,别拐上老子。”

    那人挣扎冷哼着把人甩开,“你们把年轻力壮的都挑走了,给老子留这些该死不活的,还冤的着老子?”

    拦人的瞥了他一眼,“再特么废话,今晚就先把你喂给他们吃。”

    看着眼前人极其不善的神色,那人挥鞭又打了三人几下,这才愤愤走开。

    拦人的轻喝一声,“愣着干嘛!梁木搬上去,滚回去扒食。”

    说完便也走开。

    被打的三人,互相搀扶着起身,尽管疼得眉心紧皱,却是不敢发出一声,连痛吟都没有一点儿。

    咬牙哆哆嗦嗦合力放上去最后一根,其实并不算太粗重的丈许梁木,算是把眼前木屋框子给搭完,就往山壁一侧的低矮草棚子走去。

    从基本已经见底的木头槽子里,勉强挖出些泔水似的东西,塞在嘴里。

    没有碗筷勺子,就只是用手,汤汤水水的,也别管干净埋汰,囫囵个的就往起扒拉,连手都划拉不上来东西了,干脆就头拱在槽子里,饮牲口一样呼噜呼噜的舔食着,那点残渣、汁水。

    等他们实在什么都没得吃了,回到自己的草棚子里,随意往一团干草上一拱,再没有动作之后。

    宁郃的身影从山壁上滑落下来,隐在暗中,继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从外边透过大门看到的,终究片面了些。

    大致在西北方的一面山壁下,是十多间已经搭建好的木屋,也很简单,但不算简陋,门窗俱全,形制规整,只是显得原始了些。

    再往外才是一排简陋的,尚未搭建完成的木屋,有的露天,有的没门,有的没窗,有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框架。

    但即便如此,很多木屋里也都已经住上了人。

    只是不如山壁下那十多间人多,衣着形容看上去也较为破败,没有那十多间里进出的人那么齐整。

    而在两者之间,还有一条隐蔽的小路,是条山壁断裂天成的小道,里面同样有光亮隐现。

    宁郃快速闪动间,借着一个个‘建筑’遮掩着身形,快速向小道掠去。

    不是他不想直接从山上面翻过去,而是那边是个陡崖,像个天然的大天井一样,极难攀爬。

    然而这边也不是全无困难。

    平地上虽没有人组队巡逻,但小道口却有几人把守。

    而且身上居然穿有简单皮甲,提有枪矛,腰带猎弓羽箭。

    装备可谓齐全。

    宁郃趴在一边木头堆里,等了老半天,那几人居然也不见瞌睡走神,相当敬业。

    直至四更,这营地内灯火尽歇,才从那十多间完整木屋里来了一队人,跟他们换了班。

    一阵短暂的吃喝洗漱过后,营地重归寂静。

    宁郃这才悄悄掠出,手掐石子,一一将新换来几人打晕,用他们的长矛,把人支在那里,自己往小道内摸进去。

    小道里面的空间,竟是比外面还大很多,足足三倍有余。

    而且有很多完整,且看着年月不短了的房屋建筑。

    靠左是一排整齐的马厩,里面不下三百多匹精壮的战马。

    靠右则是一排兵舍一样的房屋,还有几间仓库。

    兵舍门口整齐堆放着一杆杆长矛、甲胄。

    正对着小道口的,则是七间二层木楼,像个小宫殿一样。

    整个空间内,只有二楼左侧有一间屋子,隐隐亮着灯光。

    宁郃也没敢直接往里摸,轻飘飘落在右侧一层楼顶探出的雨檐上,正想猫腰往另一边悄悄摸过去,却突然隐约听到身边房屋里有说话声音,忙往窗侧闪了闪身,附耳在旁,仔细听了起来。

    “…大哥,裴家小公子又派人来传话了,咱们到底要不要应了他们。兖国公府,毕竟树大根深,若是能攀上他们,咱们这趟东归,才算是有些意义,若不然,还不如留在武渊呢。这东躲西藏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让宁郃意外的是这说话的声音,居然是个女声,只是稍有些粗哑,却又带着些喘息和柔腻。

    随即一道粗阔的沉闷男声响起:

    “裴家再怎么势大,雍王府也不是一根可以轻掠的虎须。咱们虽答应了荼洛叶护,来设法搭上大溱权贵的手,避免大溱插手海西。但也不至于为此不管不顾,把自己给搭进去。”

    “嗯呃…可是大哥,仅凭咱们,连一帮小小刀客,都未能吃下,嗯…一时半刻,也没法再有什么动作,错过这个机会,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达成目的呢。”

    “故意为之的罢了。”那粗阔男声再道:“安西军那老家伙,不知道是听了风声,还是自己察觉到的,已经对咱们起疑。我这才去动那些刀客,用他们转移下视线,也就此逃离出来。”

    “眼下大溱乱象初显,咱们的路多了很多选择,大可不必吊死在灑朝这一棵树上,就在这儿积蓄一段时间。若大溱真的帝王相争,大兴兵戈,咱们也可乘风而起,未尝不可再起虞朝之势。”

    女声道:“那老三……嗯”

    “废物一个,死了正好!”男人先是怒哼一声,随着一阵低沉的嘶吼,再道:“但那个小县尉,也不能让他好活了去。等这边安顿完了,我去一趟颖安,拿了他的狗头!”

    “握草!”在外偷听的宁郃,一边感叹这俩人干着正事儿,居然还能聊这些话,一边也是讶异俩人的身份。

    便听那男人再道:“毕竟那废物再不成器,也是我哥舒武的族弟。再想他死,谁杀了他,却也得给他陪葬。”

    “还有那三支早已磨没了爪牙的刀客,这次只是虚晃一枪,但下次,必把他们全杀了干净。以他们三家财力,足以支撑万人精兵所用。一旦时机合适,先拿他们祭旗!”

    女人再道:“可我还是觉得,先搭上兖国公府,无论是为了荼洛叶护的许诺,还是你的谋划,都更为有利。那三家刀客,虽有财力,却无权柄,纵然可以支撑万人精兵,却并不如借势裴家,可能得到的更多。”

    啪的一声,哥舒武再道:“裴家?裴家势再大,也得他肯让你借才行!空口白话的忽悠人,不过想找些随意就能处置的狗,来给他们卖命替死而已。真跟他们搅在一起,你我怕不是今年都活不过去,遑论什么谋划打算!”

    “老子看你就是被那小白脸迷住了去!银样镴枪头一个,你用的惯么。”

    宁郃在外边听着俩人似又要再起战火,眼睛眯了眯,抬手一掌就拍开了窗户,另一只手,两支梭镖寻声掷出。

    噗

    咄

    先后两声轻响,那女人直接没了声息。

    但却不是被梭镖所杀,而是被仓促间暴起,躲避袭击的哥舒武,不管不顾催动劲气,直接震断了脖颈。

    哥舒武此时正瞪着一双充满无尽杀意和惊悸的眼睛,死死盯着现身窗外的宁郃。

    而那个女人,正被他掐着脖子提在手里,半挡在身前。

    他的另一侧肩头,正有一支梭镖,入骨三分,让他整个右臂都已经抬不起来。

    宁郃一句废话没有,直接闯进屋内,抢先将床边一把长刀操在手中,刀光一闪,便裹挟着劲气,向着哥舒武斩去。

    想搞自己的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把他搞死。

    宁郃现在就完全是秉承着这个念头,先机得手,毫不吝啬真元,汹涌劲气,排浪而出,就想尽最快速度,将哥舒武斩杀。

    然而哥舒武也是一道衍强者,方才只是心神松懈,才让宁郃得着机会,趁其不备,给他来了一镖。

    现在虽也惊魂未定,但手上却不怠慢,怒喝一声“死来!!”,扔下女人尸体,杀意滚滚的向着宁郃对攻而上。

    其势如千军万马在手,成滚滚破阵之意,虽只以掌刀相对,但却丝毫不惧,刀气不断挥斩而出,不断挡落宁郃攻势,手臂掌心出现数道血口,也是全不在意。

    这一交手,宁郃也知道遇上了狠人,更加不敢怠慢,攻势愈发密集。

    屋内似有狂风席卷一般,片刻间便已零散一片,被二人交手殃及破败。

    正在宁郃一刀斩落,在哥舒武手臂划出一条狰狞血口,想趁机再进之时。

    哥舒武身后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一剑抖起,从一侧刺向宁郃,剑芒吞吐,凌厉锋芒,让得宁郃寒毛竖起。

    哥舒武也是一脚撩踢,刺矛一样,蹬向宁郃心口。

    宁郃刀势不变,仍旧向着哥舒武落下,一副以命换命,也要干掉哥舒武的架势。

    哥舒武眼中厉色一闪,正欲汇聚周身真元,催发劲气抬手抵挡,拼着手臂重伤,也要换了宁郃这条命时。

    宁郃却倒转刀身,一刀刺向后来那人攻来剑尖,受击之下,向脚下无根一样,被打向一侧。

    哥舒武拳脚落空,瞳孔一缩,大感不妙。

    却不及再动,宁郃一刀已经划在他腰后。

    “呃啊!!”哥舒武痛吼一声,向前栽倒。

    后来男子蹿步上前,伸手一扶一带,把他甩到一边,自己堵在窗口,断宁郃退路。

    同时,外面踏踏脚步声快速响起,一个个兵舍里不断有人冲出。

    有的提矛挂甲,在外面结阵以待。

    有的只拎着直刀弓箭,呼啦啦就往楼里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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