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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殿上舌战惊群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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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夜,曲七娘与影卫之间,算是熟络了些,也是知晓了陆昭漪当下面临的处境,故而发问。

    “不会,反而会消除对我的猜疑。”陆昭漪漫不经心的回答。

    曲七娘这下更糊涂了。

    一路来到府外,她牵起曲七娘的手,拉上马车。

    显然,对于发生的这一切,确是令曲七娘感到不可思议。

    唯独陆昭漪却淡淡地说,“今日起,你是我的贴身护卫,自然我去哪儿,你便去哪儿。我进宫,你就在宫城外守着。”

    一路行至宫门外。

    马车内,两人掀开车帘,外面却犹如市井一般热闹,只要是入宫参加朝议的士族家属,王公贵族,大臣官员,都在此聚集,相互之间也彼此客套。

    只不过,在这繁荣喧嚣的背后,却藏匿着无尽的阴险。

    她们下车的时候,恰逢一辆豪华马车,从她们身侧碾过,在离宫门不远处停下。

    “什么人?如此横冲直撞,竟一点也不知廉耻。”曲七娘看着方才快要碾向她们的马车,散发着怨气。

    陆昭漪余光扫过去,笑了笑,“是路司徒的马车,三公之一,朝堂中,最会耍嘴皮子的一位。”

    说到这里,她又指了指迎面向司徒马车走去的中年男子。

    “那是杜右相,他们两人站一起,准没好事。”

    这次,倒不用她提醒,曲七娘已经看见了。

    远远地,从马车下来的司徒与右相两人,相互攀谈,各自眼中都闪烁着不怀狡诈的光芒。

    就在她们远远着那二人,身后却悄无声息走来一人。

    似是陆昭漪早已察觉,转身一瞧,脸色逐渐凝固,却是她意料之外的人。

    “七妹,这几日不见你回陆家,害得家里好为你担心。”

    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面色深沉,在陆家最被忽视的二郎陆承仁。

    他这番话,若是出自陆承业之口,她只当是伪善做作,但要是这位二兄,她有理由相信,他是真的担心。

    “二兄,前日陛下为我授任郎官,并赐府邸,故而七娘要在洛京长住了。”陆昭漪微微垂眸,遮掩住眸中一丝愧疚。

    陆承仁点点头,“这样也好,免得你会再与大母、伯母、大嫂她们纠缠。”

    大母?

    三年未见,陆昭漪不曾想,这老太君居然也还在世。

    当年,就是老太君起的头,联合伯母与大嫂将她赶出陆家。

    后来她在邺都稳坐鹿台,偶尔听过有关老太君的传闻,是她母族崔氏受武公重用之事。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一声,看来还是得回一次陆家,彻底了结当年之事。

    忽然间,宫门发出嗡嗡声响,却是到了时辰,停留在宫门外的朝臣,纷纷望过去,应是也到了入宫朝议的时候。

    “走吧!二兄!”

    说完,她吩咐曲七娘在宫外等候,自己便与陆承仁同行,一路往皇宫走去。

    今日朝议之地为前殿御苑,天色越发炎热,不少大臣已是大汗淋漓。

    陆昭漪抵达时,场内已经坐满了朝臣。

    她与陆承仁一前一后进入,立即引起众人注目。

    她身着的并非朝服,虽看上去庄重,但又是大红底子的深衣,其举止优雅高贵,仪表不凡,自然而然吸引着更多人的眼球。

    自始至终,她都抬着头,先是与陆承业打了个照面,兄妹三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天,还是被后面急着寻座的大臣打断。

    而陆承业从掉头去往,离三公位置最近的地方而去。

    这时,身旁的陆承仁对她低语,“这边是文臣的位置,你应该去那边武将所在,应是在车骑将军下首方位,去找找看?”

    目光投向他指着的方向,陆昭漪瞧见,那边尽是壮莽大汉,身着朝服,也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的戾气。

    不过,这一群人,也都是她极为眼熟的。

    在一众武将堆里,最靠近皇位的,在夏元盛、夏元弘之后,便是车骑将军桑弥。

    那宽大的蓝绸朝服,与他壮硕的身形,显得极其不协调。

    足见他,身高八尺有余,兖州人士,曾与她同为谋士,又善于带兵征战,当年也没少打过交道。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方向。

    而桑弥也并未注意到她,只顾着与面前的九卿之一,大鸿胪卿齐冉闲谈。

    似是余光瞥见她走进,齐冉仰首,略抬高嗓门,有些阴阳怪气,“据说桑将军有了个挂名的新进郎官,正愁着不知如何称呼。总不能叫陆中郎吧?还是该陆中娘呢?”

    明显的,曾立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

    而陆昭漪闻言,嘴角一抽,心中暗骂,这个齐冉,果然是个老滑头。

    走到桑弥跟前,她临危不乱,躬身施礼,“下官陆七娘,新任郎官,见过车骑将军。”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却透着一股子干练,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这时,桑弥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听闻,陆娘子乃军师弟子,但这些年,怎的从未见过你?难道是勾辰匹夫将你藏得太深了?”

    说的确实不虚,当初在军中,她本人一向藏于营帐之中,商议军机要事,也是隔着帷帐,自然是从未露过面。

    她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勾辰匹夫吧?

    干脆,她一咬牙,“家师自然不会命我露面,毕竟女儿家,且军营那种地方,自有诸多不便,所以七娘一直是身在鹿台之内。”

    “哈哈哈哈,自是不错。某思虑不周了。”桑弥大笑,目光带着些许赞赏。

    齐冉这个滑头,见桑弥非但没有讥讽她,反而对她颇为称赞,面上有所不忿,转而回到文臣堆里。

    半晌过后,内侍呼,陛下临朝,朝臣离席跪拜,山呼万岁。

    夏裴坐于皇位之上,一手扶在龙案上,目光缓缓扫过下面的文武百官,目光掠过一抹凌厉。

    “众卿平身。”他开口,声音威严而洪亮。

    文武百官纷纷谢恩起身,陆昭漪也随着朝臣一起,回归席位跪定坐好。

    夏裴的目光,也紧锁在她身上。

    瞧着她身穿红衣,眉眼间散发着冷霜气质,与之前见到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今日才认识的她。

    内侍上前,对着朝臣呼,“今日朝议,由两相、三公、三将启奏,陛下问,几位大臣谁先奏?”

    陆昭漪目光直视,与对面的袁奇,远远地对了对眼神。

    或是他们彼此已有默契,袁奇很快站了起来,走到朝堂中心,“陛下,臣先奏!”

    夏裴轻嗯一声,示意他继续。

    “启禀陛下,臣派往河内郡的长史回报,司隶校尉部都尉、河南尹许禄,独断擅权,在河阳城一处私宅中豢养死士。而昨日在城门处,袭击军师之人,正是许都尉的这群死士。”

    他说到这里,在群臣之中,一人站起,大喊:“血口喷人。”

    那人身在文臣之中,身形七尺之余,身宽体胖,缓步走向袁奇,并向夏裴拱手,“请陛下明鉴,臣不曾如左相所言那样,河阳城私宅之内,是臣的家眷。若陛下不信,大可去查。”

    这人便是许禄。

    他在河阳私宅,有没有死士,旁人不知,但冲着他朝堂失态,也足以说明,确是有恃无恐。

    夏裴目光冷冽,一拍龙案,吓得许禄当即跪地。

    “你有没有,朕自会去查,但昨日袭击军师的,是不是你?”

    许禄脸色惨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连连磕头,“臣,并没有啊,陛下。昨日臣与路司徒在醉香居吃酒,并未获知军师行踪啊,陛下,陛下明鉴!”

    说着,又砰砰磕了几个头。

    抬头间,他慌乱之间,指向群臣中,未吭声的路临,“陛下,此事,路司徒可以为臣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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