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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若和墨衡四目相对。
“胜了？”
“胜了。”
“那就好。”扶若抬起手，朝墨衡招了招，“来喝口茶。”
墨衡放下头盔，在扶若对面坐下。
一盏热茶被推到他面前，她对他点点头：“小心烫。”
他穿着盔甲，身上还有浓重的血腥气。
可不知为何，墨衡忽地明白了，什么是岁月静好。
……
喝完茶扶若就回了自己帐营，红绫跟她说了具体战况。
两军鏖战，僵持了很久，死了很多人，破局的关键是墨衡在万军中重伤了金国皇子靖诚。
金国此次征周，由金国皇子靖诚及公主靖瑶共同领兵。
靖瑶虽然平安无事，可金兵士气大挫，大周趁胜追击，把金兵打得屁滚尿流。
墨衡只出击了两次，反击了一次，却顶金国十次十胜。
金国养精蓄锐多年的战力，在这三次战败中消耗殆尽。
没过几日，大周便收到了金国投递过来的和谈书。
-
除了和谈书，墨衡还给扶若带了一个消息。
“金国国主点名要你一同前往。”
扶若一脸了然：“那金国皇子死了吗？”
“还没有。”墨衡给扶若递过去一颗剥好的松子，“不过快了。”
显然，和谈还提了要带上扶若，图的就是她的一手传得神乎其神的医术。
墨衡抿了抿唇：“你……可以不去。”
扶若疑惑：“为何不去？”
金国国主到了和谈还要请大周带着“神医”过去，那位金国皇子的情况肯定很不妙。
扶若以为墨衡会很希望她同去的。
金国皇子一死，金国和大周的和谈结果就不好说了。
扶若轻啜一口茶水，眉头微蹙。
这么多日下来，她还是没能习惯这般难喝的茶。
“我去。”扶若放下杯盏，抬眼望着墨衡，“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
金国已经撤兵了，和谈的地点在金国宫殿。
宫殿里，宫人为今晚的盛筵上下忙碌，美酒佳肴，美人美歌美舞，应有尽有。
金国的皇族与官员，纷纷盛装出席。
金国国主有一子一女，靖诚重伤昏迷不醒，靖瑶带着靖诚那一份，作为金国的脸面出席。
三次惨败，金国还有何颜面可说！
平日都是靖瑶哄着沈渐青的，可自从靖诚重伤不起后，沈渐青就被忽视了。
也不算是忽视，靖瑶只是顾不上他了。
被带回金国宫殿后，沈渐青隐约从宫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
金国打不过大周，主动求和。
今夜是和谈夜，宫中举办了盛筵。
沈渐青脸上的红疹，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消去很多了。
在外面仍需以布巾遮面，在殿内已无需遮掩。
可惜……靖瑶没有留给他的时间。
沈渐青本以为这场宫宴与他无关，直到宫人鱼贯而入给他梳妆打扮。
一直到被送到靖瑶身边，他都有些昏昏沉沉反应不过来。
今日的靖瑶格外意气风发。
她爱怜地抚着他的眉眼：“抱歉，这段时日，疏忽了你。”
“公主言重了。”沈渐青淡然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靖瑶喜欢他什么样子，他便以什么模样迎合她。
果然，沈渐青在靖瑶眼里看见了更深的怜爱。
布巾下的唇角勾了勾，沈渐青沾了靖瑶的光，坐的是上座。
他看着底下穿着隆重的皇亲国戚和金国官员，有过一瞬的恍惚。
这场景……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当金国官员谄媚地迎接大周的将领走入宫殿时，沈渐青第一次在金国国主脸上看见了恭敬之色。
所有的皇族与官员都站了起来，包括靖瑶，沈渐青也站了起来，此时他内心不对劲的感觉升到了极致——
不该是这样的。
为何他会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大周众将领奉为首的男子气场极强，强到让人很晚才注意到他的容貌。
这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据说他就是大周的七皇子，打破大周十战十败，并送给金国三连败的战神，墨衡。
人们第一眼见到的是墨衡，但很快又被他身侧的白衫女子吸引去了注意力。
在盛装出席的一众人里，她的打扮可谓是格外的清汤寡水，就连发髻上，也只是插了一根素净的玉簪子罢了。
然这等打扮都掩盖不住女子清艳的气质，面纱遮挡去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额头和眉眼，那一双狐狸眼，美得动人心魄。
她是谁？
这是在场的每个金国人内心的疑惑。
如此重要的宴席，大周皇子竟带了这样的一个女子过来……
扶若一眼就找到了沈渐青。
尽管她不认识靖瑶，尽管沈渐青在靖瑶身边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狐狸眼里闪过浅浅笑意，扶若心里暗道：好久不见啊，我的夫君。
不，现在是亡夫了，亡夫‘失忆’后连名字都改了。
改成什么来着，好像叫……连千帆？
金国国主不愧是一国之主，眼神锐利一眼就看出了扶若的身份：“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大周的神医吧。”
墨衡还没开口，扶若便道：“是我。”
她神态冷淡，语气漠然，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
墨衡睨了扶若一眼，向金国国主行了大周之礼，介绍完大周的一众人，金国官员诚惶诚恐带着他们就了座。
此次宴席，金国给大周安排的是上上宾的待遇。
前些时日的鄙夷与不屑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尊敬，和更尊敬。
战败之国，再无骄傲可言。
扶若受到的礼遇和墨衡同等，两人坐在一起，其余大周将领被依次安排下去。
离得远时看不清女子的容颜，坐得近了，看见那女子熟悉的眉眼，沈渐青震惊得打翻了酒盏。
靖瑶看向沈渐青，“千帆，你怎么了？”
沈渐青垂下一双眼眸，温声软语道：“抱歉，公主，我失态了。”
靖瑶喜欢的就是沈渐青那一份温润如玉，她握住他的手：“没伤到自己就好。”
沈渐青暗自紧攥衣袖，面上却是淡淡：“多谢公主关怀。”
相处这么多日，沈渐青早已摸清楚了靖瑶的性子。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一旦爱上一个人，她会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如果不是脸上这些红疹……她早就！
沈渐青幽怨地看了扶若一眼，却又想，那怎么可能会是宋扶若？
宋扶若与他娘在芝祥村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世上不乏相貌相似之人。
金国国主和墨衡一番博弈，最终是墨衡占了上风。
金国国主与墨衡相较，他有软肋，靖诚重伤不起，只要能换下靖诚的命，不触及金国根本，他都愿意让。
宴席上，乐姬奏乐，美人起舞，身穿金彩蝶衣的异域女子随着舞步走到墨衡面上，朝他伸出纤纤细臂。
墨衡低眸，转着手中的酒杯，视美人于无物。
乐曲激扬，被冷落的美人有些尴尬，一声娇嗔在墨衡耳边响起：“啧，如此不解风情，那便让我来。”
一只白皙的手掌与美人交握，墨衡眼一抬，就见那抹白色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无人知晓，沾了酒的狐狸比往常更容易兴奋，扶若随着乐曲放肆地跳着舞，美人的目标不是扶若，却受扶若的感染也尽情地扭着腰肢。
乐曲毕，无论是金国官员还是大周的将领，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扶若朝众人浅浅鞠了一躬，并不知挂在脸上的轻纱摇摇欲坠，在她抬首时翩然落下。
女子的容貌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底下。
刚刚的称赞喧哗骤然停下，一双双眼睛落在扶若脸上。
沈渐青差点摔了手里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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