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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剑别在腰上，裤兜里说不定还装了些符箓，他的镇魂钉虽说不知道放在哪儿，但肯定要用的时候能掏出来。
七叔把手电筒放到了包里头，又将整个背包丢到了我手上。
轻装上阵，但是家伙什一样不少，随时方便开逃。
“行，我收拾好了，咱们过去吧。元一，记住我交代的话，你俩谁都不能乱跑，听见了没。”
我总觉得，自从之前在来的时候，走丢了一回，他这一路越发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但现在明显不该顶嘴，于是只点头，然后把他那空捞捞的背包转交给李明月看着。
我们几人离开李明月约莫有几米，到了她听不见我们说话的距离，周黑压低了嗓子，忽然开口。
“梁老七接了这么多单子，应该明白其中道理，我本来不想赘述，但是元一，怕你不懂，我得给你先讲明白件事儿。我们待会儿手下千万不能留情。”
我道：“周叔你的意思是？”
“直接散魂，无需犹豫。”
我脚下情不自禁的一顿。
“但是刚才您不都已经妥协了，答应李明月，咱们几个把这尸体给带回去吗？怎么这会儿忽然又要散人家的魂？”
周黑这回不笑了，连冷笑都没有。
“她只是要把我们尸首带回去，又没说一定要把他父亲的魂魄给送到底下安置好，差不多得了，这行当的，做事儿别老追求个尽善尽美。”
我总觉得周黑的做法不太妥当。
“但这不实诚啊，来找我们的哪个不是希望自己身边人能死后安息，做买卖不该这么做。”
周黑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扭过头，朝向旁边的七叔。
“你平时做生意都是这么做的？不会吧，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梁老七。”
七叔一皱眉头。
“你从谁那儿听说我这么不厚道的？我做事儿向来童叟无欺。下葬的时候，这魂魄到底在不在尸首上面总归是有人看得出来的，没必要做这没由来的亏心事。”
周黑脸朝这七叔停滞了好一会儿，直到最后也没有多加解释。
只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要是待会儿稳不住，你们最好也记着这些话。”
一边说着，他已经带着我们走到了李家老爷的尸体面前。
这回，他没有和刚才一样一旁远远打量，而是走的极近。
周黑向我和七叔叮嘱：“查看这尸体的时候不可有所冒犯，记得不可从脑袋上绕过去，要从脚那一头。”
我点头，顺着他的意思照做。
从远处看来，我只觉得这尸体瘦如枯槁，没搞明白周黑为何要如此极端。
但在看到尸体另一面之后，我还当真觉得自己原先的话不一定说对了。
我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这具尸首那空洞的眼眶。
这大概是个中年男人，从他的身形和脸上剩余的肌肤能看得出来。
但我甚至有些不能把他当做是个人，因为实在是太惨了。
双眼，连着眼珠子和眼皮一块儿没了，只剩下两个巨大的窟窿，耳朵被割下，鼻子不见踪迹，嘴唇连带着口中的牙齿和舌头也一并消失。
五官尽失，却不见半点血迹。
如果只是这样，只能算得上是惨烈，但他这面目不仅是惨烈，而是诡异。
他的双眼鼻孔，双耳以及嘴巴，七窍之中，被塞上了泥巴和石头，这些个石头都颇为干燥，还与周遭一样，没有血迹。
再看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手指的指尖。从指甲缝里也夹杂了不少泥土。
看这情况，他不像是在大马路上躺了几天，反而更像是才从土里面刨出来。
我心想，还好刚才没把李明月给喊过来，不然她肯定会当场晕倒。
七叔在我边上沉默不语。
但我却忍不住心里的惊疑，向他问道：“七叔，这李家老爷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惨状？”
七叔一言不发，反倒是旁边的周黑替他回答了。
“元一，这副样子可不是他生前造成的。活人会流血，要是有人趁他活着的时候削去了他的五官，周遭肯定会有挣扎的痕迹，他这是死后才被夺了七窍。”
我强行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不想注视着眼前这惨烈的尸体，一向了面前的周黑。
“夺七窍……”
横死之尸，曝尸荒野，被夺七窍。
被周黑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我在《走阴实录》里面见过这样的事儿。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眼鼻口耳舌，七窍通身，又名五官，与身上的五脏肝胆胰脾肾相对应。
鼻者，能知香臭，与肺气相通；灵根，能尝五味，与心气相连；眼目，可见五色，与肝气相干；口齿，可辨五谷，与脾气相应；双耳，可闻五音，与肾气一体。
在中医上讲，若是五脏有个差池，是可以从七窍之上看出来的。
而我们这一行当，与之相反，若是死者七窍上出了差池，受损的不仅是死者那已经停摆的五脏，还有此人身上之气路运作。
简而言之，被夺七窍，必起尸，必生怨，必作孽。
虽然我们面前的这具身体依旧一动不动，但它很危险。
不仅仅是要害人性命的危险，而是这东西既然注定了要作祟，我们此时若是不听劝，硬要为他走阴，那他之后所做的事儿，因果报应都得算上我们一份。
而原本如若是我们将之放任不管，一切还有周转的原地余地，什么因果报应，不过都是落到李家头上的事情罢了。
周黑原先的提醒是对的，七叔此时的沉默在我也心里有了原因。
但是周黑知道我们已经走到了这地步就已经没必要再多加废话。
他甚至没趁着我此时动摇再问我们是否要走。
他只是漠然看着我和七叔，等着我们两个人给他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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