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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如虎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冬雷震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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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剑,让天地侧目。

    屈湖客蓦地从所站的海面消失,再出现时,就已站在巨鲸之上,和云玄元君并肩而立。

    一剑斩完,还不算完。

    云玄元君松开长剑,说来奇异,长剑悬空,方圆百丈的海水倒灌进长剑内,无穷无尽,好似剑身有另一方天地,可容东海。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云玄元君的嗓子越来越空灵,佛气荡漾在海面,镀染成了一片金海。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巨鲸之上。

    云玄元君跟屈湖客的上空。

    骤然现身一尊琉璃金身的菩萨法相。

    屈湖客嘴角渗出一缕鲜血,郑重望着数百丈外。

    剑光斩去。

    一道着黑衣,覆面,只露出双目的黑衣人现身于幽暗中。

    一刀劈下。

    剑光随之乍泄。

    天地之间顿时一片白茫茫,几息之后,方能正常视物。

    云玄元君紧皱眉头。

    短短几息时间,那黑衣人已距她和屈湖客不足百丈。

    “就是他,追的急,跟个怪物似的。”屈湖客憋屈道。

    纵横天下几十载,他尚属首次被追杀的上蹿下跳。

    黑衣人握着的刀,似剑,刀身狭窄,绽放幽蓝毫光,照亮脚下的海水,成群的游鱼汇集,好似幽蓝毫光无比吸引。

    云玄元君与凌空盘坐莲台的菩萨,面相一致,双眼似闭非闭,法相庄严,惶惶然,诚如西天佛国救苦救难的无上菩萨。

    黑衣人缓缓抬起刀,指着屈湖客,扭了扭脖子,一言不发,身影不见,再现时,已臻十丈内。

    举刀。

    落下。

    海平面一分为二。

    云玄元君脚下巨鲸惊吼,拍打起十几丈的浪高,难之又难的化解掉无尽刀气。

    屈湖客咬紧牙关,举拳便打。

    拳意无双,仿佛一座大千世界,砸去黑衣人。

    再起一刀。

    长刀半停,黑衣人像是早有所料,口喝出声,拳意四溢破碎。

    屈湖客长吐一口鲜血。

    巨鲸拍打巨尾,跃出海面,它身下的海水已然成了一条大道,数不清的大鱼大蟹被长刀砍成两半,腥臭的鲜血迎面扑来。

    云玄元君面现怒色。

    菩萨生怒。

    合十的双手挥出一掌。

    镀染的金色海水,卷向黑衣人。

    黑衣人对金色海水颇有忌惮,瞬间一退再退,期间,出刀砍向如即将化鹏的巨鲸。

    云玄元君握住不知倒灌进多少海水的长剑,连斩三剑。

    一剑斩碎刀光。

    二剑再斩黑衣人。

    三剑斩出时,黑衣人拦下第二剑,讥讽的望着云玄元君,勾起一道高上云霄的水墙,挡下第三剑。

    巨鲸落到百丈外的海面,溅起高头大浪。

    让黑衣人一分为二的海面,渐渐恢复原样,只是鱼虾的鲜血将那儿染成了血池,又有金色毫光,相互映照。

    数十头嗜血鲨鱼被鲜血吸引而来,鱼鳍露出水面,吞咬死物。

    屈湖客呢喃道:“好手段,云玄元君可猜到了他是谁?”

    云玄元君的脸色透出些许不正常的殷红,摇摇头。

    黑衣人的目光放到数十头鲨鱼的那儿,招了招手。

    跟着水墙重重垮塌,此地宛如下了一场暴雨。

    鲨鱼游弋到黑衣人的脚下,但见他把溢着幽蓝色毫光的长刀,插进海面。

    云玄元君大惊失色。

    凌空坐莲台的菩萨法相亦是垂头注视着黑衣人。

    “快阻止他!”屈湖客吐出一大口血,嘶哑喊道。

    云玄元君马上再度挥剑。

    剑光里有无数海水,好似她斩去了偌大的东海。

    黑衣人把插进海面的长刀拔出,口喝:“急急如律令!”

    数十头鲨鱼不约而同跃出海面,褪去血肉,唯剩骨架,骨架如刀,分拆密密麻麻,竟成了三寸长短的小刀,刀身绽放幽蓝毫光,单单是瞧着便令人心神巨颤。

    消磨掉云玄元君的剑光,去了二三十柄骨刀,剩余的骨刀,忽地幽蓝毫光大盛,盖过混含着鲜血的金色海面,刺杀向巨鲸以及她跟屈湖客。

    “我来!”

    屈湖客赶至东海前,身上就已负伤,此刻强弩之末,却恼恨冲顶,非得和这黑衣怪物,分个你死我活。

    云玄元君暗暗心惊,江湖上的山巅大宗师,二十年已有定额,不见新人。

    虽说眼下是大年份,天骄之辈层出不穷,等他们迈入山巅三境,还得几十年的光景。

    然而那黑衣人浑身腐朽死气,难怪屈湖客会言道他是怪物,活人断难有此般深入骨髓的死意。

    说罢,屈湖客双手平放腹部,猛地往左右抹去,一道刺眼青光骤现。

    云玄元君瞥了眼后,神色愈加沉重。

    屈湖客单手抓住青光,晃了几下,那青光迅速褪去,竟是半截徒留剑柄的锈剑。

    锈迹斑斑。

    古朴之意,回荡在偌大的海面。

    “黑衣人为的是它?”云玄元君不禁问道。

    屈湖客慢慢摇头,挥动剑柄,古剑斩向如蜂窝般涌来的骨剑。

    并无震惊天地的大气象。

    古剑落下。

    一堵倒卷的气劲,没进骨剑里。

    剩余骨剑眨眼全成粉末,让海风一吹,海浪一卷,消失的无影无踪。

    屈湖客大吐鲜血。

    鲜血落在巨鲸,渐成黑色。

    “这下可好了,没个两三年,我的伤养不好。”屈湖客五官皱在一起,实在太憋屈了。

    他和云玄元君两位大宗师,打不过那黑衣人,岂不是说,黑衣人为天上神仙?

    云玄元君放开长剑,双手再度合十,低声佛唱。

    双手离开六寸,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玉净瓶。

    金色海面似油锅沸腾。

    半空,琉璃金身的菩萨法相,一手托玉净瓶,一手持道家拂尘,极为怪异。

    屈湖客干咳道:“要把压箱底的手段使出来了吗?”

    云玄元君不答。

    半垂双目。

    一丝视线放在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离两人一鲸,约有八十丈,单手握刀,好奇的望着云玄元君作为。

    但见。

    云玄元君手托玉净瓶,右手虚空一拽,握住一柄银丝拂尘。

    重重挥向黑衣人。

    恍惚挥出了银河流沙。

    玉净瓶有金水溢出,金水升空,凝成十丈巨剑,紧随银河流沙,斩向黑衣人。

    黑衣人沉默少许,呢喃道:“好手段。”

    盛放幽蓝毫光的长刀,一刀砍去银河流沙。

    两相撞击。

    海水倒飞冲天。

    黑衣人忍不住吐口鲜血,染红了遮盖面庞的黑布。

    银河流沙星光点点,跟长刀对峙越久,更加耀眼。

    那金色十丈巨剑,姗姗来迟,自上而下,迅速果决斩来。

    黑衣人舍弃长刀,留它和银河流沙玩耍,急退数十丈,双脚倒滑海面。

    金色巨剑如影随形。

    黑衣人暴喝。

    就在金色巨剑即将贯穿他胸膛之时,双手拍在剑尖,一身的肌肉齐齐鼓动。

    云玄元君大睁双目,不可思议望着黑衣人的所作所为。

    屈湖客呢喃道:“俺的娘哎,他真不是人。”

    玉净瓶寸寸碎裂,乍泄成金沙,流逝于她的指尖。

    拂尘淡影犹在。

    “滚开!!”黑衣人大喝。

    金色巨剑生生被他掷出,投进远处海面,炸升了一股冲宵的海浪。

    身形消失。

    他握住刀柄,一刀砍下。

    银河流沙砍成两半。

    云玄元君手中的拂尘,彻底不见。

    “你……你到底如何招惹了此人?”她虚弱的问道。

    屈湖客哭丧着脸,活了这么长久,他委实第一次见到这般猛的武夫,“我去江晋州逛游了一圈,杀了位不开眼的叛军将领,哦,还有,碰见了游历世间的顾弄影,那位江湖新近崛起的女子剑仙,指点了她几手武学,还有,还有,进了趟由雷电劈开的古墓,顺了个手镯……”

    他把近些日子干的事,原原本本说了遍。

    云玄元君默默听着,叹了口气:“或许,他只是看你不顺眼。”

    “他娘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屈湖客跳脚大骂。

    堂堂山巅三境的大宗师,如市侩老人,骂的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后辈看见了,得瞠目结舌,莫非这便是大宗师的本色吗?

    黑衣人握刀,慢慢向两人走来。

    巨鲸随着黑衣人靠近,不断向后。

    屈湖客看着云玄元君:“你还能打吗?”

    云玄元君仰头望着菩萨法相,摇摇头:“殊死一搏可以。”

    “别,别别别,你可不能因我而死,你如果因我而死了,下辈子我的道行全没了,清月海棠斋的女尼姑还不得转去恨我的徒子徒孙,你那金露城外的抱朴观的女弟子,还不知如何度过此刻的劫难呢!”

    屈湖客饶是心境圆满,亦是慌的不行。

    至于云玄元君的一气化三清神通,他连问都没问。

    云玄元君叹口气,“我何必出来看看你在此地干吗?”

    “别说如此丧气话,被小辈听去了,得笑话死咱俩。”屈湖客脸色难看道。

    黑衣人问道:“聊完了吗?”

    屈湖客大骂:“我们聊没聊完,关你屁事?”

    “也好,送你们转世,没聊完,下辈子再聊。”他道。

    起刀。

    幽蓝色的毫光,丈丈清算掉金色海面。

    黑衣人握刀直逼两人。

    “施主,何必得寸进尺?”

    佛唱。

    屈湖客双手使劲揉揉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云玄元君散去菩萨法相,收起长剑,欠身弯礼。

    黑衣人收回刀,暴退百丈之远。

    一位身穿素纱僧衣的年轻尼姑站在海面。

    容貌极美。

    年岁极轻。

    人间所有的赞美之词,用在她身上,毫不夸张。

    “屈施主,再不收起半截古剑,便麻烦了。”年轻尼姑轻声道。

    她的声音仿佛人间最动听的乐歌。

    出了名混不吝的屈湖客,神情并无半点不敬,老老实实的把古剑收起,青光一闪,不见于手中。

    “是你。”黑衣人嘶哑道。

    年轻尼姑叹了口气:“故人相见,何必剑拔弩张?”

    “你是你,我是我,哪有故人?!”黑衣人呢喃。

    年轻尼姑浅浅一笑,好似菩萨拈花。

    黑衣人气机暴涨,握着幽蓝长刀,慢步走向她。

    “一个成了清月海棠斋希冀成佛的尼姑,一个闭死关多年终是出关的死人,常人一辈子都过完了,哪有故人?有的仅仅是上一世略微相熟的陌生人罢了。”

    黑衣人见到她,不禁多说。

    年轻尼姑迈出一步。

    一步至黑衣人的身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的双眼:“你不该出死关的。”

    黑衣人回道:“再不出死关,赶不上这轰轰烈烈的大世。”

    “你走吧。”年轻尼姑佛唱一声后,说道。

    黑衣人深深望了眼因伤势止不住哆嗦的屈湖客,收起幽蓝长刀,冲天而起,呼吸间消失于夜幕。

    年轻尼姑微不可闻的长叹,身影渐淡,扑过来一阵海浪,打散了她的身影。

    屈湖客只觉捡回了一条命。

    云玄元君身子一晃,幸好有屈湖客搀住她的手臂。

    “那黑衣人居然和斋主为故旧。”屈湖客难以置信道。

    云玄元君叹气道:“你必是招惹到了他,才会铁了心杀你。”

    屈湖客一脸委屈:“我都躲到东海垂钓了,此人还追杀过来,跨了半个大夏,说是我以前杀了他爹娘,我都信!!”

    “万幸有你过来,不然屈湖客这名字,今夜就得从江湖上消失了。”

    云玄元君驾着巨鲸,向清月海棠斋游去,“你欠我一桩大人情。”

    “记得,记得,这桩人情,你让我造反,我都干!”屈湖客一口咬定。

    云玄元君突然脸色古怪,扭头看着屈湖客,“适才你说在江晋州杀了谁?”

    “啊?”

    屈湖客结巴道,

    “杀了位不开眼的将领呀!”

    云玄元君不禁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

    “无缘无故,你拍我脑袋干吗?!”屈湖客这般大的大宗师,似是孩童,被云玄元君拍脑袋,着实有火气。

    云玄元君怒道:“你忘了规矩了?”

    “什么规矩?”屈湖客一时怔住。

    云玄元君深吸了口气,说道:“不得插手人间战事。”

    “哎呀!”屈湖客倒吸一口凉气,“岂不是说……”

    “他是江晋州义军的依靠。”云玄元君脸色凝重。

    “难怪那人非得杀我,原来是杀鸡儆猴,警告大夏其他大宗师,别插手江晋州之事,唉,彼时在江晋州,我见那叛军将领,欺男霸女,气的我一拳了结了他。”

    云玄元君缓缓摇头:“即便他们把江晋州杀成白地,有规矩在,我们也动手不得,现在看,江湖上已然有曾经隐世不出的人物,开始把目光放在江晋州了。”

    年轻尼姑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的心湖里。

    两人的脸色顿时大惊。

    原来,年轻尼姑说道,黑衣人就是把规矩重新立起来的人。

    大夏立国数百年之前,山巅大宗师不得随意掺和战事,已是重之又重的规矩,随着世间大乱,规矩也就不再是规矩。

    而,云玄元君跟屈湖客心里又有了一个疑问。

    清月海棠斋的这位斋主,既然和那黑衣人是故旧,年纪到底多大?!

    往前江湖有各种传言,猜测她的年岁,云玄元君和屈湖客两人亦是各挑两种传言,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认为,除了传说中的武破虚空,长生久视的仙人,人,活的再久,也得遵守天地规矩。

    屈湖客沉默良久,方开口道:“你我的道行,依旧差了许多。”

    云玄元君颔首,“大道漫漫,山上有山。”

    本以觉得已在山巅,放眼四望,居然依旧在山脚。

    “说说你该如何用我这桩大人气。”屈湖客话题一转,询问。

    云玄元君道:“帮一个人。”

    “你?”

    “不。”

    “……”

    “赵勾陈。”

    她看着屈湖客。

    屈湖客半张着嘴,重重吐出一口气,“帮!”

    “你可知沈石三在哪?”云玄元君忽然问道。

    屈湖客挠了挠后脑勺,“忘了听谁说的,沈石三好像在一处什么什么山谷。”

    云玄元君郑重道:“你仔细想想。”

    “难道赵勾陈那小子……哦,原来如此,确实,我的确不配,我这老家伙和赵勾陈比,于世间毫无用处。”屈湖客先是惊讶,后又从容。

    赵勾陈的名头,他们这些山巅大宗师,自是耳熟能详。

    也就只有赵勾陈,方能令云玄元君破例为其出关。

    “他在南扬州?”屈湖客又问。

    云玄元君点点头:“赵公子现已被八相龙蟒反噬。”

    “怪不得你问我沈石三,世间能救他的,唯有沈石三,你莫催,且令我好好想想,沈石三老东西在哪处山谷。”屈湖客绞尽脑汁。

    云玄元君且让他慢慢想。

    有了沈石三的消息,赵勾陈也就不必再对八相龙蟒反噬绝望了。

    “不好意思,委实忘了。”屈湖客叹了口气。

    “命也。”云玄元君只能说道。

    屈湖客道:“赵勾陈小子这般年轻,不应该被八相龙蟒反噬才对,莫非……”

    “嗯,杀了寒山王朝两位与你一般破坏规矩的混蛋。”云玄元君幽幽说道。

    屈湖客愣住了。

    “什么意思?!”

    “便是你想的意思。”

    “赵勾陈杀了两位琉璃境的大宗师?”

    “正是。”

    屈湖客又是半张着嘴,满肚子的言语,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我听其提起的时候,比你更要震惊。”云玄元君唉声叹气。

    可惜,如此惊才绝艳的天骄,时时刻刻面临着陨落的风险。

    “又到了规矩不再是规矩的年景了。”屈湖客只剩这句话,“赵公子解决了八相龙蟒反噬,老头子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帮他一把,如果他死了,你再换个要求。”

    云玄元君自是应允。

    盘坐在南扬州金露城外抱朴观的一缕道家分身,叹了口气。

    沈神医在一处山谷里。

    这是屈湖客透露出的消息。

    屈湖客为人不错,抛开或这或那的毛病,足以值得信赖,亦是云玄元君敢把赵勾陈的秘事与他讲的缘故所在。

    云玄元君推开门,走进院落。

    天高。

    星辰、明月熠熠生辉。

    赵阙依靠在廊柱上等着云玄元君开口。

    “感觉到了?”她问道。

    赵阙颔首。

    “真身遇到了点难事,已然解决了,不过,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沈神医而今在一处山谷中,至于是什么山谷,便无从得知了。”云玄元君可惜道。

    赵阙神色不变,到了声谢。

    知道沈神医在某处山谷,和不知其在何处,无甚差别。

    大夏广袤,山谷无数,谁知沈神医藏身在哪处山谷?!

    “不必灰心,柳暗花明又一村。”云玄元君劝解道。

    赵阙叹了口气:“须找沈神医方可解决八相龙蟒反噬,知道这件事时,在下便只抱了半分希望。”

    “也好。”云玄元君仰望星空,“以赵将军的惊才绝艳,下一世必定亦为天骄。”

    “一气化三清对元君造成的麻烦竟是那么大?”赵阙试探的问道。

    云玄元君点点头:“比你好多了。”

    “比我痛苦多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她道。

    赵阙叹道:“元君应是知晓了我和柳甘棠的孽缘吧?”

    云玄元君这才收回仰望星幕的目光,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件事。”

    “总该是问的,元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赵阙无法保持平静。

    云玄元君闭嘴不语。

    “罢了,元君说与不说,其实一个样子,就算从柳甘棠的身上察觉到了新生的命数,合该为赵某所背的因果。”赵阙说道。

    “不怨你。”云玄元君道。

    听闻此三个字,赵阙心里霎时拨开云雾,心绪立刻沉重起来。

    “天命气数玄之又玄,你去青石城,自青石城来金露城,皆是冥冥中的命数。”

    “赵某最想打破的便是这劳什子命数,把人束缚的伸不开手脚。”

    “你自青石城得了想都不敢想的气运,此生也不能伸开手脚了,犹如脖子上锁了锁链,命数牵着你走。”

    “那气运,赵某其实不想要,但是啊,命数使然,不得不要。”赵阙长叹。

    云玄元君乍然笑道:“不过,若是解决不了八相龙蟒反噬,你死,一身气运散归天地,或许令天下熄灭狼烟,或许……”

    赵阙接着她的话说到:“或许再造一名天命之人?这可比我那大哥徐风尘的名号,实在的多。”

    看着她,赵阙又道:“云玄元君保重,此一别,再见,又不知何时了。”

    “无妨,该我们再次相见之时,自然会相见。”云玄元君看的极开。

    她并未把屈湖客之事,告知与他。

    毕竟,能不能帮成了赵勾陈,从现在往以后看,仍然一片黑暗。

    赵阙抱拳:“就此别过。”

    “嗯,明早不送你了。”云玄元君笑道。

    赵阙转身,背对着她,挥手。

    无言。

    ……

    柳甘棠怔怔看着跃动的烛火。

    不知在想着什么。

    也许在想着,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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